算捅到皇帝面前,也不能真正撼动徐后地位,反而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可今日这桩,当街被刺杀,已闹得人尽皆知,大婚当前,皇帝势必要彻查。
江恕:“还请王爷先回宫将事情真相告知朝阳,具体要如何做,想必虞妃娘娘也自有定夺。”
常远拍了拍江恕肩膀,留下一句“江侯不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堂斗上一斗真是可惜了。”便离开侯府回皇宫。
夜色深沉,望不见一丝光亮。
江恕负手身后,临窗而立,思忖许久。
宇文先生轻声进来,替他添置新茶,一面感叹道:“豫王倒真是疼爱这个妹妹,往日何等疏风朗月沉稳有度的人,竟也有如此心急气燥的模样,不过最让老夫不曾料到的是,侯爷竟会出此计策。”
“不过是为她能安心嫁去西北,除了后顾之忧,有什么可奇怪?”江恕语气淡淡,好似理所当然。
宇文先生笑了笑,放下茶壶不语。心道您往常可是最厌恶后宫争斗,便是西北侯府那血脉相连的一大家子打起来,也不见得多插手管过一回。
西北人人皆知,宁远侯心中只有两件事,一是西北边境安宁,二是西北大营三十万将士。
冷酷无情,铁面无私,是十几年如一日,刻到骨子里,没有例外,可眼下却有松动迹象。
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这些宇文先生只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当面说出来,只犹豫道:“刺杀一事嫁祸给徐皇后,除非舒世子不要命,否则绝不会主动站出来承认,绸缪谨慎,可算万无一失,但如此一来,也叫他侥幸躲过一劫。”
江恕神色微冷,将窗台上枯萎了的一截竹叶青折断,他手指修长,虽有浅浅的疤痕及老茧,但骨相极为好看,此时两指微松,那枯枝便被扔到了夜色中。
“有这么容易的事?”江恕薄唇轻启,目露锋芒,“首先,八日后的大婚他是成不了了。”
而舒衡从东雀街回府后,便失魂落魄地瘫倒地上,任凭谁来叫唤也不理会,他沉浸在自己孤旷的巨大失落中,丝毫不知几日后将会面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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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帝下朝后,径直去了长春宫。
徐皇后瞧见皇帝来了,心中欢喜,刚扬起笑脸准备迎上去,哪料就被皇帝劈头盖脸的一声斥责骂得怔在原地。
皇帝:“倘若阿念出半点差池,你这毒妇也不得好死!”
毒妇、不得好死……
徐皇后活到今日便没有被人用这等刺耳锥心之词骂过!她的笑容僵着未动,只张着嘴,却半响回不出一句话。
虞妃正是此时进来,红着眼睛对皇帝行了一礼,而后抬眸看向皇后,眼泪簌簌流下:“皇后,你何苦害我阿念?她好容易才病好些,能出宫走动走动,她还有几日就大婚了啊,你也是有孩子的人,怎能忍心……”
虞妃捂住嘴,哽咽到说不出话。
皇帝见状,心疼得不行,连忙握住她肩膀宽慰:“爱妃莫哭,莫哭,自有朕为你主持公道。”
随后只听皇帝厉声吩咐道:“来啊,把人带上来!”
殿外,王公公立时带着两三个人及供词上来。
那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当日行刺的黑衣人,另两个是宫女,皆是被粗麻绳捆住手,甫一被拖进来便扑通一声跪下。
皇后转过僵硬的身子,竟一眼瞧见自个儿寻了多日未果的宫人,脸色不由得一变,心中警铃大作。
皇帝一把拿过证词砸到她身上:“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今日一早宁远侯便黑着脸来责问朕,问得朕哑口无言,幸而阿念是活着回来,否则如何跟宁远侯交代?亏你贵为中宫皇后,阴险善妒,毒害皇嗣,简直丢尽了徐家和我常家的脸!”
皇后嘴皮子嗫嚅一下,双手颤抖着去捡起地上的纸,一目十行看下来,猛地抬头反驳道:“不,不是本宫做的!”
朝阳遇刺客与她真是没有半点关系!
然这一声“不”却叫皇帝更怒火冲天:“事到如今人证物证齐在,你还有脸辩白?不是你又是谁?”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也齐齐哭道:“娘娘,娘娘您便认了吧,求皇上宽恕或许还有活路……”
“住嘴!”皇后大声呵断她们,“你们究竟受谁指使?胆敢污蔑本宫?皇上,求皇上明鉴!”
说着,皇后在皇帝跟前跪了下来,愤愤瞪向虞妃:“本宫绝没有害朝阳,虞美扬,你休想不分青红皂白——”
“啪!”
霎时间,长春宫上下陷入一片死寂。
宫女太监们立时跪了一地,诚惶诚恐:“皇上息怒!”
就连虞妃也怔了一怔。
皇帝虽多疑,然脾性温和儒雅,心计谋算藏于心中,是实实在在的笑面虎,十几二十年来,从未动手打过哪个嫔妃。
今日这甩到皇后脸上的巴掌,是头一回。
皇后被打得跌坐地上,捂着发麻的半边脸,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