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还有晚宴需得应付,简单梳洗换上衣裳,常念便叫春笙重新替她着妆。
她靠着椅背眯了会眼。
芦、荟二位嬷嬷拿着礼物清单进来,温声问道:“殿下,这见面礼是今夜送,还是明儿一早再送往各房?”
常念闭着眼想了想,她今日折腾一天实在疲乏了,明儿说不准睡到晌午也起不来,定是没有闲心思琢磨各房礼物,倒不如趁今夜晚膳各房都在,见面认人便送了,也省的再折腾一回。
想罢,常念懒懒睁开眼,吩咐道:“按着单子挑选一二,今夜送吧。”
“是。”二位嬷嬷这便退下准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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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晚膳开席,厅堂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常念尊老太太为祖母,是侯府长辈,也不拘君臣之礼,与江恕坐在方桌左侧的席位,祖母坐在上首,其余叔伯婶娘兄弟则按长幼尊卑依次列席。
借着仆妇们摆膳的空档,江老太太一一给她介绍,先是指着对面右侧身着绛紫色罗裙的妇人道:“这是二房的张氏,他二伯早年跟老侯爷上战场,走得早。”
二夫人张氏“嘿哟”一声,嗔道:“老太太,瞧您,这日子说这些作甚?”
二夫人转过身来,笑着对常念道:“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不提也罢,二婶娘没读过多少书,说话直了些,还望殿下多担待,初次见面,给殿下备了薄礼,殿下快瞧瞧欢不欢喜?”
说着,身后便有仆妇递上一个锦盒来。
春笙上前接过,揭开锦盒,是一座送子观音像,常念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笑:“谢过二婶娘美意,赶巧,本公主也备了见面礼。”
一直立侍身后的芦嬷嬷将礼物奉上,二夫人赶忙起身接过,别提笑得多开怀:“从京城来的神仙人物就是不一般!婶娘这便收下了。”她又笑着朝座上两个眉清目秀的青年招手:“这是我们二房的两个孩子,阿昀,阿明,还不起身见过你们大嫂?”
江昀、江明兄弟起身,拱手向常念行了一礼,芦嬷嬷分别将礼物送上,两个年岁二十上下的俊朗青年腼腆笑了笑,收下东西躬身再道一句:“谢大嫂。”
常念只微微颔首,算是受下。
江老太太在上首看着,面上笑意渐深,介绍完二房,便是依次往下的三房。
三房的三叔正是在江恕十六岁那年不幸殒命战场,如今只剩下三房夫人秦氏,丈夫去的早,秦氏只有一女,不过早两年出嫁了,因而今日不在晚宴上,相比二房夫人张氏的圆滑世故,秦氏则安静内敛许多,着一身黛绿罗裙,面容和善温良,起身见过公主,也不多话什么。
余下人丁兴旺的四房,则热闹了。
四叔膀大腰圆,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如今在军中领着闲职,碌碌无为混着日子,吃喝嫖赌可谓一样不落,四夫人于氏瞧着是个厉害的,穿金戴银,颇为招摇,说起话来跟罗姨娘差不多,唱戏似的,夫妇生的四个子女打眼一瞧,也没有二房的江昀江明兄弟俩那般正气。
长子江平、次子江安皆已成婚有家室,三子江荣年十七,小女江锦年十五。
常念示意芦嬷嬷依次分了见面礼,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大方得体,受了几人的参拜道谢。
罗姨娘坐在四房后边,眼瞧着大家伙都得了宝贝,唯独她手上空唠唠的,脸色不禁有些挂不住,一时间,自个儿备的那份礼也不知该不该送了。
常念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她身上,温声开口:“罗姨娘?”
“哎!”罗姨娘立时起身,换了张脸似的,亲自捧了礼物上前来,“殿下,姨娘区区薄礼,倒是有些送不出手了,闹了笑话,还望殿下见谅。”
“怎会?”常念命春笙接了礼物,也拿了一个宝绿色的锦盒来,“本公主早听嬷嬷说了,姨娘今夜忙上忙下,最是辛苦。”
她将锦盒递上,“这是特特给姨娘备下的。”
罗姨娘面上一喜,忍不住打开瞧了瞧,视线里多出一块成色极佳的红宝石,登时笑开了:“哟,这宝石一瞧便是价值不菲!”
老太太抿口茶水,闻言便向大家打趣罗姨娘道:“这是个眼皮子浅的,小心哪天被人给卖了还帮着数钱哟。”
二夫人笑起来:“老太太惯是会开玩笑。”
罗姨娘抱着红宝石,哪顾得上什么卖不卖的,心中只觉上次三姨娘所说十分有理,倘若顺着殿下办事,那好处还能少?她劳心劳力不就图两个银子过好日子么?何必跟殿下作对!
常念不动声色打量着罗姨娘,大抵看出这是个见钱眼开,成不了大气候的,日后利用得当,不失为一颗好棋。
说这一会子话,仆妇们已经将各色膳食摆好了。
随着江老太太道一声“开席”,又等殿下和侯爷动了筷,底下几房才敢用膳。
常念早饿了,概因习惯与江恕一起用膳,看见桌上一道清蒸鲈鱼便下意看他一眼,软声唤:“侯爷。”
江恕神色淡淡,动作熟练地夹了一块鱼肉剔刺,才放到她面前的碗碟里,遂又给她盛了一碗鱼汤。
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幕,众人夹菜用膳的动作却是“唰”一声停下,强忍着震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底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