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气味。
柏祈心中有了底,上前几步,隔着垂帘下一道六扇屏风,看向里间。虽只看得到一道朦胧身影。
“侯——”
话音未落,一抹凌厉白光闪现眼前,竟是荆棘剑穿透屏风刺过来!雕琢精细剑刃锋利的剑正插在柏祈面前,距脚面一尺的地方。
哗!
身边几人吓得脸色惊变,连连退后,这样精准而尖锐的力道,便是他们五大三粗没病没痛也掷不出来啊!
宁远侯像是出事的样子??怕是单手便能撂倒他们!
柏祈的脸色,也“唰”的白了下去,咬牙问道:“侯爷这是何意?”
江恕冷嗤:“平白无故扰了本侯清净,你说是何意?”
里间适时传来两声少女娇弱的抽泣:“你快叫他们走呀!本公主不高兴!”
芙蓉春深,帐内暖情,引人遐想连篇。
江恕的语气也越发不耐烦:“滚出去,各领二十大板,以示训诫。”
几人胆战心惊,顾不上好奇里间是何等旖旎风光,垂头便应:“……是。”
他们临走前不忘拽拽柏将军,柏祈凝着跟前的剑,终是不情不愿地退出去,满腹狐疑。
十骞在门口,做出个请的手势:“几位,二十大板,得罪了。”
柏祈脸色铁青地瞪他一眼。
十骞丝毫不怵,挥手叫人拿军棍来,至于这来找茬的柏将军,他亲自动手!
瞬时,西北大营传出几声惨叫。二十大棍,实在不算多,然只要力道掌握得妙,皮开肉绽,也不是难事。
闲暇的将士们纷纷好奇围观。叙清滑动轮椅过来,大家都问他:“叙大人,您可知他们犯什么事了?”
“造谣生事,以下犯上。”叙清微微笑了一笑,和煦温润,“你们都知道侯爷的脾性,回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必心中有数。”
那厢,二十大板打完了。冷风裹挟纷飞的细雪一吹,钻心剜骨的疼,瘫在木凳子上的几个人,面如土色。
围观的将士们不由得胆寒,搓搓胳膊,不约而同道:“多谢大人点拨,我等明白了。”
营帐内,常念担忧地捂住江恕被鲜血渗透的纱布,方才用力过甚,定是伤口裂开了。
江恕却拿过她冰凉的手,另取一方雪帕子仔细擦干净她手心的血迹,他动作慢条斯理,耐心又细致,似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
常念眼眶红红的,又有些想掉眼泪。她拼命捱下那股子酸楚,摇头道:“不擦了不擦了,我们先换药。”
“先回府吧。”江恕说着,拿纱布再将伤口缠绕一圈,止住血。
侯府的马车,正停在营帐外。
一行人有些费劲地坐上马车,常念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整个人窝在江恕怀里,面上的难受开始藏不住。江恕拿大氅抱住她,一路沉默。
及至回了朝夕院,药汤早熬好煨在火炉上了,江老太太等了许久,眼下瞧见孙子孙媳妇一个病一个伤,连连叹气:“唉,回来了就好。念宝啊,你该吃药了。”
常念乖乖地抱住老人家:“祖母别担心了嘛,我吃,这就吃。”
春笙端药上来,她极力捱下那股子恶心,闷声灌了下去,苦着小脸,怕在她们面前吐了,紧紧抿着唇。
江恕递糖果过来,常念也只是摇头,不敢开口。
老太太道:“我去吩咐厨房煮参汤来,你们乖乖的,别乱跑了,啊?”
常念勉强露出个笑,江恕道:“您放心。”
老太太这才放心走了,也挥退了几个下人。
屋里静悄悄的,暖如春日。常念攥着袖口,脸色发白,有些捱不下翻涌上来的恶心,于是微微别开脸,再缓了缓。
“阿念。”江恕轻轻抚着她后背,“难受要说出来,别撑着。”
常念还是摇头,她宽慰自己,忍一会,就一小会儿,谁知下一瞬,胃里更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
哗啦。
刚喝下去的药,又吐了出来,浓黑的药渍洒在地上,还冒着淡淡的热气,腥臭苦涩瞬间蔓延。
江恕脸色微变,着急扶住常念,她只吐了一口,撑着榻边无力开口:“没事,我没事,你别着急。”
江恕未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心尖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常念又解释说:“华姑新换了药方,很……有一点点难喝,我喝完总会吐,不过没事的。”
她吐过后便没有那么难受了,药也能喝进去大半,对身子也好,除了……真的很难喝。
这药,江恕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没有办法,他不能替她,说出口话竟也变得苍白无力:“等身子好了,再不喝这些东西。”
常念不知有没有那天,不过眼下她点头,胡乱拿袖子蹭蹭嘴角的药渍,局促站起身,垂眸望着地上脏兮兮的毯,还有她乌黑的袖口,时刻记着夫君重伤行走不便,要保护好夫君的自尊,她犹豫着,小声道:“你坐着,我,我,”
“别动了。”江恕握住常念攥成小拳头的手,拉她重新坐下,用指腹抹去她嘴角残留的药渍,温声哄道:“吐便吐了,下回不许再这么忍着,脏便脏了,待会就换,既生着病,哪能处处体面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