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看诊。寝屋里安安静静的,常念在等。
“如何?”她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华姑抽了手,笑着先问她:“您觉着如何?”
常念觉着自个儿健步如飞能骑着平安驰骋草原,当然,她只是含蓄又坦诚地道:“觉着有点饿。”
江恕站在一旁,轻笑一声。
常念不好意思了,低着头道:“你快说嘛。”
华姑道:“您脉象平稳,自是好的,实则您也能察觉出来好坏,诸如饮食神思一类,无病无痛者,精神饱满,活蹦乱跳,能吃能喝,津津有味。”
“不过,”华姑话锋一转。
常念瞬间提起了心思。
华姑笑笑:“不过还是要照常喝药调养,这段时日不得随意出门受风,您体质弱,再遇冷遇热,极易风寒咳嗽,卧病在床。”
“喝,我喝!”常念满口应答,莫说喝药,便是要她日日练武都成。
江恕仿佛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从小几拿了一沓书册来,常念接过来一看,全是各类拳法图解,要是学完,不说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至少是个武林高手了。
“不要。”常念很快摇头,她叫了春笙和夏樟进来,今儿是除夕,自然该先妆扮漂亮才是呀!
江恕笑笑,由着她罢。
候府的除夕宴,比之皇宫相差无几,推杯交盏,言笑晏晏,除了四房脸色勉强。二夫人笑得最欢快,她们二房的江昀得了提拔,江明学业上有长进,她满足了,晚宴一结束便塞了个大红包给常念。
二夫人说:“婶娘给您拜个早年,新岁除了病痛,来年定是欢欢喜喜的。”
江老太太走过来,打眼一瞧,顿时敲敲拐杖:“好啊!被你个滑头抢先了!”她掏出袖口用红纸折得精致的红包,握住常念的手,“祖母只盼念宝身子健康,无灾无病,这红包,晚一步便晚一步罢,明年保准是祖母最快。”
常念垂眸看着手心里一抹喜庆的红,眼眶有些湿润,她想起掉眼泪会花了妆容,遂摇头挥散心底酸意,抬眸笑道:“承婶娘与祖母吉言,我定好好的。”
罗姨娘见状,实在坐不住了,立时送了红包来,接着是三房夫人和四房夫人,众人送了红包也识趣退下。
除夕夜,街上自是有明灯三千与烟火盛景的,天黑那时就有鞭炮声响起了。
只是常念如今的身子,出不得门。
她拿着一沓红包,小心抹抹眼角。江恕在她身后问:“哭什么?”
“哼!才没有。”常念立时反驳,自觉不能出门游玩,便裹紧了毛领斗篷,准备回朝夕院,江恕缓缓握住她的手,“跟我来。”
常念呆住了,可以出门吗?
自然不能。
江恕带常念去了正厅后的暖阁。三层高的阁楼,他走前面,足靴踩在木梯上发出哒哒声响。
常念却听到了心上扑通扑通的跳动声,是期待敲着鼓点。他们来到顶层,入目即是夜空上朵朵绽放的五彩烟火,远处有暖色的孔明灯升起,一盏一盏,像是坠落人间的星辰。
常念愣了好半响,情不自禁道:“好漂亮啊。”她走到窗扇前,伸出了手,隔着一层窗扇去触碰眼前梦幻得不似真实存在的一幕。
有小雪花飘落在她手心,慢慢融化。江恕宽大温暖的掌覆了上来,他从身后拥住她,低声道:“只看一会。”
“好。”常念望着那孔明灯,喃喃道:“我也想放一盏,写上心愿。”
江恕默了会,道:“明年,后年,大后年……还有很多时间。”
常念有点想哭,但是嘴角翘了起来,问他:“你知道成亲前我预想的第一年是什么样的吗?”
江恕猜出七八分,因为当初,他或许是相同的想法。不过他安静地等常念说。
“当时我想,宁远侯冷酷无情,一心都在西北大营,新年定也是在军营与将士们过,我就与嬷嬷她们在朝夕院,没人疼没人爱,病怏怏,孤零零,又惨兮兮的。”
江恕顿了顿,很难不认同:“朝阳公主真惨。”
常念不乐意地哼哼两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摊开掌心。
江恕自然而然地握上去。
常念拍拍他手背,抽出手:“不要这个,要红包。”
江恕坦诚道:“红包没有。”
欸,他怎么总这样从容不迫的,凡事无论大小,冷静沉着。
除了恶狠狠威胁她不许死那夜。
常念小声念叨:“那日你还唤我朝阳妹妹呢,真小气。”
“朝阳,妹妹?”江恕低声念着这四个字,神色莫测。
远在安城的时越打了个喷嚏。
时家刚吃完年夜饭,这会子时母正数落他呢,一把年纪了媳妇也没有,去趟京城回来还被老皇帝给骂了。
唉。
时母说到最后,反倒把自己说郁闷了,索性懒得说了。
江恕说看一会,就是一会,她们回了朝夕院。
常念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不是失眠,她担忧:“凌晨后各家各户便要放鞭炮了吧?到时候被吓醒,不行,我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