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进来,就瞪着一双还没睡醒的惺忪眼,在画室里迷茫的扫视一圈,伸手揪了揪自己蓝格子衬衫上系错了位的纽扣。
要不是郝甜紧跟在这个男人身后走进了画室,打死梁越都不敢相信,这个懒散的男人,就是郝甜说的那位,很特别的班主任李新泽。
“呃,对不起同学们,我睡过头了。”
李新泽竟然毫不掩饰,直言不讳的先给他们道了个歉,末了还朝他们鞠躬似的颔了颔首。
“李老师,我们想死你了。”有个男生没皮没脸的喊了一嗓子。
李新泽笑了,瞅着他说:“想我行,想死我就算了。”
画室里顿时一阵愉快的笑声。
这一不同寻常的课前小插曲,让梁越这才相信了郝甜所说的三个特别。
新班主任李新泽是个坦诚、谦恭、不装不作,又比较尊重学生的老师。
李新泽见画室里早就摆放好了三处几何石膏模型,赞许的点点头,从讲桌上捡了根粉笔头,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字。
愉快的笑意还未消退的同学们,突然响起了窃窃私语声和偷笑声。
一直都在沉默着画画的苑阳,纳闷抬头看向前面,赫然发现李新泽的衬衫后脖领上,吊着半只丝袜。
那只丝袜很常见,街边的地摊上就能买到,肉色,半透明短款,应该都是一些大妈们买来穿的,可李新泽是个男的。
这样的一只丝袜吊在男老师的后脖领上,画面实在是辣眼睛,难怪同学们会突然变了调调。
李新泽却并未察觉出异样,他熟练的在黑板上画着几块立方体。画完后,指着其中的一个锥形体,回头认真讲:“大家在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个位置,光源打出来的明暗面的过度……”
“噗……”
有人实在憋不住,崩出了声。
紧跟着,同学们一齐哄堂大笑起来。
李新泽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了看黑板上的图和字,又纳闷的看回他们,诧异的问:“笑什么,我画的有问题吗?”
苑阳刚要站起来说话。梁越已经先他一步站起来,指了指画室外面,笑着说:“李老师,外面好像有人找您。”
李新泽朝门外看了看,没看到人,还以为是躲在了走廊里,忙从讲台上下来,走出画室去看。
梁越飞快的跟着他走了出去,并顺手关上了画室的门。
两分钟后,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的回了画室。
李新泽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衬衣上的扣子已经系整齐了,发型也比之前顺了不少。
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站回讲台上,淡定的讲起了素描理论。
苑阳一直注意着梁越,见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后,悄悄的把手心里攥着的一团东西,默不作声的塞进了衣兜里。
看来,梁越是偷偷处理的,李新泽并不知道丝袜的事情。
苑阳又对梁越的聪明有点小服气,梁越处理事情,考虑的还挺周到。
素描课的理论知识并不多,李新泽只讲了十来分钟就讲完了,问学生也都听明白了,就吩咐他们开始练习。
李新泽把手背在身后,挨个的去观察每个学生的作品。
认真的看,仔细的指出问题,偶尔捂住嘴打个无声的哈欠。
走到苑阳身后的时候,苑阳已经画出了基本的明暗关系。
李新泽在他身后站着看了一会儿,没说话,只是认可的点着头。
苑阳,是李新泽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从苑阳历来练习的绘画作品上,李新泽不止一次的看出过天赋这种东西,这样的学生并不多。
可惜的是,苑阳好像并不喜欢美术这个专业。
苑阳在专业上并不努力,不像其他的学生,只要一有时间,就跑到画室里练习,甚至放学后,也要在画室里画上一会儿才回家。
苑阳呢,一放学就不见了人影。
要说他是回家学习去了吧,可他的文化成绩又实在是差的离奇。
李新泽觉得自己应该找苑阳好好谈谈,毕竟高三了,再这样下去,一个好苗子会被无声埋没,太可惜。
其实,李新泽之前也找苑阳谈过,可每次逮到他,无论自己怎样挖空心思,苑阳都不愿跟他吐露心声。
这孩子心思封闭的太深,不想被人触碰,像刺猬,用防卫的刺包住自己尚未成熟的心,躲得别人远远的。
李新泽很内疚,自己家里出了事让他自顾不暇,连衣服都穿不齐整了,所以经常忘了去关心每个学生们的个体情况,只有看到这个学生的时候,才会想起来。
“苑阳,下笔再大胆点,放开了画。”李新泽认真的说。
“嗯。”苑阳甚至头都没回,只是应了一声,也不问缘由。
李新泽皱皱眉,抽时间吧,抽时间再和苑阳谈谈。
梁越画的也比较快,一看就像是专业的学习过,下笔熟练不犹豫,笔触力度均匀,黑白灰分明,只是结构线条反复描的有些重了。
李新泽走到梁越身后瞅了瞅,眯起了眼。
郝甜和周围几个同学都瞅着这边,看一眼梁越的画,看一眼李新泽,想知道李新泽这一眯眼的举动,代表的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