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阳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看向陈醒,“音6班的?为什么不读了?”
“对,音6班,我们家条件不好,再说我也不是那块料,没我弟弟学习好,我就想,早点进入社会挣钱算了。”
陈醒倒不避讳,三言两语就跟苑阳交了底,说完翻出一瓶止痛药膏,走过来蹲在地上,伸手去挽苑阳的裤腿。
苑阳赶紧把那瓶矿泉水戳在一边,拦住陈醒,“我自己来。”
陈醒笑了,抬头看他,“你高几的?”
“高三,美7班,和你同届。”
苑阳挽起裤腿,看到膝盖上一道青紫的印痕,他倒了点止痛药膏在手心里,搓热,捂在膝盖上一下一下的揉着。
“高三美7班?”陈醒站去一旁,望着苑阳揉膝盖,“那你肯定认识梁越吧?”
苑阳停了停,怎么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梁越这个烦人的名字?
果然是个晃眼的百瓦灯泡!
“你们,是朋友?”苑阳问。
“啊,玩乐队认识的,我们关系挺好。”陈醒坐在了苑阳旁边,也倒了点止痛药膏,慢慢揉着自己的额头。
苑阳纳闷,梁越竟然这么多朋友。
真是让人嫉妒!
陈醒揉了几下额头,从沙发一侧揪出一顶带着包装的黑色鸭舌帽,麻利的拆开取出来,扣在头上。
“我这店自己装修的,这几天累的够呛,就跑出去喝了点酒,没想到把你给撞了。”
“卖什么?”苑阳转头看他。
陈醒戴了顶鸭舌帽更显得帅气了,他压了压帽檐,挡住了额头那片青紫,“卖乐器。”
苑阳虽然没接触过和音乐器材有关的东西,却很感兴趣,好奇的问:“都什么乐器?”
陈醒扫视着店面,好像已经看到那些乐器铺满了他的整个店面一样。
他指着白墙上的那些铜钩子,介绍说:“琴、鼓、弓弦类的,贝斯、主要是吉他,都年轻人爱玩儿的那些。”
苑阳听了,觉得他这生意有点边缘化,并不主流,提醒他说:“这些好卖吗?”
“应该,差不多吧。”陈醒自信满满的笑着说:“南英市的圈里人,我差不多都认识。”
陈醒说的圈,指的是南英市里玩乐队的圈子。
圈里的人大多是高校的学生,也有不少社会小青年和业余爱好者。
因为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所以鱼龙混杂的汇成了一个边缘化的地下圈子。
这个圈,陈醒很熟,对苑阳来说,却是个从未涉足过的新大陆。
苑阳对初次见面的陈醒很有好感,这个和他同届却辍学的陈醒身上,有着令他欣赏和羡慕的很多东西。
虽然离开了校园,却还在坚持着自己的喜好;虽然迫不得已辍了学,却不气馁的想要扛起家里的梁。
自己开店,自己装修,自己耍,自己酷。
这么一比较,苑阳觉得自己刚才在岔路口蹲着时的那些自暴自弃的想法,简直太傻逼了。
苑阳忽然就想和陈醒交个朋友,这两年来的第一个朋友,“我叫苑阳,我其实也不想读了。”
陈醒看着他,不理解的问:“为什么?你成绩不好?”
苑阳低了低头,“很多原因。”
陈醒眯了眯眼睛,“不介意的话,说说看。”
苑阳揉着膝盖,心思却已经不在上面了,憋了好久的话,终于有机会说出了口。
“我不喜欢我的专业,文化成绩也不好。我也想像你一样帮家里分担……主要是两年前,我爸,没了。”
陈醒眨眼愣了愣,“你爸呃……节哀。”
苑阳直了直腰,又倒了点止痛药膏,继续揉着膝盖,“没事,已经过去了。”
陈醒瞅着他,仿佛看穿他的伪装,点着头说:“所以……这不该是你退学的理由。因为,如果你爸还活着,我想他是不会同意的。”
苑阳皱了眉,陈醒这些话扎进了他的心坎里。
如果他爸还活着,最希望的,一定是苑阳和他哥都能顺利的完成学业。
如果他爸还活着……
可现实里哪有什么如果,有的只是结果罢了。
不然,他也不会陷入迷茫。
陈醒自来熟的拍了拍苑阳的肩,“听说梁越高三转进了美术班,你们既然在一个班了,应该很熟了吧,你应该跟他学学。”
陈醒又提起了梁越,看来梁越不仅在学校里受欢迎,在校外,也是个总爱被人提起的晃眼灯泡。
可惜,梁越对于苑阳来说,别说熟了,他们之间对话的次数,掰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更何况,这之前他还狠狠的揍了那货一拳。
陈醒当然不知道这些事,他从裤兜里摸出包烟,熟练的抻出一根,递给苑阳。
“不会。”苑阳摆手。
陈醒叼在自己嘴上,打火机点着,嘬一口吐出股长烟,笑了笑说:“听说过形婚吗?”
苑阳一知半解的点了下头。
陈醒抽着烟说:“梁越的爸妈,就是这种奇葩婚姻。夫妻没有感情,因为一些原因又不能离婚,各自在外面有各自的情人。梁越,其实是自己长大的。我认识他两三年了,从来没见他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