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干儿子服侍在旁,与殊丽一道去往尚衣监。
夏未至,春未央,走在夜晚的宫道上清清爽爽,很是舒服。
殊丽拢了拢被风吹气的碎发,问道:“大总管,陛下的心悸是不是加重了?”
她只知天子患有心悸,却不知自己曾是他的良药,更不知这“良性”到今夜为至。
冯连宽摇摇拂尘,叹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为何这样说?”
“咱家总觉得,陛下的心悸是心病,而非病症,但位卑言轻,咱家不敢乱讲。”
殊丽默叹,堂堂司礼监掌印太监还觉自己位卑言轻,自己就小如蝼蚁了。
有风擦过耳畔,与那时的狎昵很像,丝丝引人心颤。
其实,被压于棋盘上时,她也心跳如鼓,乱了呼吸,可没有像天子那样敏锐,或许真如冯连宽所说,心悸只是自我排解不了的心病而已。
天子谨慎、善谋、多疑、小心眼,这些或许都是他心病的诱因。
殊丽庆幸又惶恐,庆幸他的临时叫停,惶恐于自己是否失宠,近些日子,疲倦感笼罩着她,让她生出厌烦,更为期待宫外的日子。
次日早朝上,礼部尚书将太后寿宴的流程与天子和百官介绍了一遍,此次寿宴是太皇太后亲自筹划,礼部协助,天子几乎没有参与,因此也没有提出建议。
寿宴地点选在皇家囿园,距京城十五里。
经过昨晚的事,殊丽想要好好规划一下之后几年的宫中生涯,没有再上杆子去争取随圣驾赴宴的机会。
她不争取,陈述白也没打算带她,两人陷入一种莫名的氛围中,谁也没有主动找过谁。
寿宴的前一晚,宫中灯火焮赩,太皇太后在周太妃的陪伴下,率先乘车去往囿园,为了低调出行,陈述白让都督府调动了一百精锐,用以护驾。
太后和一品诰命夫人们于次日天未亮出发,其余朝臣则随圣驾在早朝后出发。
大批御前侍卫离宫,宫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殊丽坐在尚衣监小院的秋千上,望着自己家乡的方向。
木桃从外面回来,头上戴着一个花环,“姑姑,我也给你编了一个。”
身为宫女,不可以随意采摘宫中草木,这些都是木桃沿途捡来的,花朵上还沾着少许沙粒。
殊丽任她戴上花环,无精打采地笑问:“好看吗?”
“姑姑怎样都好看。”木桃跟她挤在一个秋千上,蹬了蹬小腿,晃起秋千。
秋千腾空时,殊丽忽然觉得自己长了一对翅膀,可以翱翔天际,摆脱枷锁,好不自在,可就在此时,她发现石门外出现一抹身影。
是元栩。
他没有随圣驾赴宴?殊丽狐疑,看了一眼木桃,“停...快停下...”
哪知,木桃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悠得太用力,两人随之“飞”了起来。
悠得太高,木桃吓得攥紧绳索,“啊,姑姑!”
殊丽是被迫起飞的那个,身子更不稳,不得不拽住另一侧的绳索,感觉下一瞬就会脸先着地。
见状,元栩几个健步靠近秋千,抬手握住木桃那侧的绳索,迫使秋千停了下来。
然另一侧的殊丽还是被晃了出去,如一片叶子随风清扬。
“姑姑!”
木桃惊恐大叫,眼前闪现一抹绯色身影,朝着殊丽坠下的方向靠去,稳稳接住了差点着地的女子。
殊丽惊魂未定,双手无意识地攀上了元栩的脖子。
事急从权,元栩没顾及男女之防,关切问道:“可有恙?”
殊丽愣了一瞬,赶忙从他臂弯跳下来,摇了摇头,“我没事,多谢元侍郎及时出手。”
元栩垂下手臂,坦坦荡荡地看向正在一旁偷瞄的木桃,“借你姑姑一会儿,麻烦帮忙把把风。”
绯色衣袍的大官,出现在午日空荡荡的尚衣监中,救了姑姑一回,颇像一段良缘。
木桃开始脑补,见姑姑没有拒绝,眼睛雪亮,难不成,这是他是姑姑的相好?
“大人放心,我最守口如瓶了,你们快去耳房里,别让旁人瞧见。”
殊丽、元栩:“......”
木桃将他们往耳房一推,替他们关上了门,又蹿到窗子外,观望起来,随后“啪”一下将窗子也合上了。
耳房昏暗狭小,两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女相对而立,难免生出尴尬。
殊丽理了理并未散乱的长发,转身去沏茶,“元侍郎找我何事?”
她能猜出元栩此来的目的,脱不开“认亲”这件事,可为了缓解尴尬,她还是明知故问了。
元栩抱拳咳了下,没有随意乱瞟姑娘家的住处,目不斜视道:“你考虑得如何,还要坚持初心吗?”
殊丽对元栩的提议并不感兴趣,可她必须从元栩身上弄清一件事。
“我有一事希望元侍郎直言不讳。”殊丽请元栩入座,不紧不慢地煮起白水,又从茶罐里夹出茶叶,放在定窑酱釉盖碗中,以热水冲泡,“元侍郎若能直言不讳,那我也能单刀直入,与元侍郎说些心里话。”
洗了一遍茶,殊丽将二次冲泡的盖碗推到元栩面前,安静等待答复。
元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