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搂住她的脖子,傻愣愣望着燃起大火的帐篷。
可通往其他帐篷的路都被刺客拦截住,她被逼到死角,无奈之下,只能躲进林中继续逃奔。
夜风渐起,吹蔫了枝头的花卉,让本该葳蕤的花骨朵残败不堪。
长长的林间石路上,殊丽护着三岁的小娃不停地跑,却只有一小拨达官贵人逃了出来,他们只顾着自己的妻女,压根不把宫婢当回事,不仅如此,还残忍地将爬上马车的宫婢踹了下去。
“快走,本官命令你驾车!”
前方响起达官贵人们呵斥侍卫的声音,殊丽抱着孩子继续跑,却怎么也赶不上急速而行的马车。
不少重臣还被刺客包围在帐篷那边,一些臣子直接加入了打斗,而逃走的一拨,是批鼠辈。
遭遇突击,他们就轻易暴露了嘴脸,可天子还未脱险。
殊丽躲在一颗茂盛的楠树旁,眼看着宫婢太监四处逃离。
她抱紧瑟瑟发抖的幼童,温声道:“乖,闭上眼睛。”
她不是高洁如兰的贵女,却也知道孩子的眼眸不该被血腥和暴力染污。
夜风卷沙拂过面靥,殊丽拢好幼童的兜帽,瞄准一个方向,准备趁乱驾走一辆马车。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一旦落败必将成为刺客的刀下魂。
可就在她起身之际,一侧肩头被人重重按住,动弹不得。
“殊丽姑姑,你在这,谢天谢地!”
焦躁的女音响在耳畔,殊丽扭头看去,见按着自己的人是禾韵,不免惊诧:“你看见我从......”
话说一半,她顿住了,看禾韵的表情,应该没有在混乱中瞧见她从皇帐离开。
收起思绪,殊丽指了指远处的马车,“我打算驾走一辆马车,你跟我一起吧。”
“能行吗?你会驱车吗?”
是啊,她不会,可总要试一试,也好过被擒。这批刺客敢暗杀皇帝,说明早有准备,且人数众多,她们两个弱女子加一个幼童帮不上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自保。
殊丽无奈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不行也得行。”
禾韵擦掉脸上哭花的妆容,“好,咱们一起,我掩护你。”
殊丽点点头,抱起幼童,与逃窜的宫人们一起跑向马车。
时至二更,天边云层稀薄,透出微弱的光,映在马车车门上,如一扇通往生的光门,指引着她们的脚步。
黑压压的刺客追来,殊丽抱着孩子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可刺客众多,纵使他们缩小了存在感,还是被一堵人墙撞翻在地。
身后传来禾韵的惨叫,殊丽也没好到哪里,膝盖和臂肘被擦破,流了不少血,她咬牙硬挺,希望刺客不杀妇孺。
然而,就在这时,身侧纵马而过的刺客主将忽然勒紧缰绳,迫使马匹停了下来,扭头大声道:“仔细点,别让皇帝扮作宫人跑了!”
随着一声令下,刺客们抽出一拨人马,将殊丽等逃窜的宫婢和太监团团围住。
混乱的场面吓得幼童嚎啕大哭,殊丽拍拍他的背,心里急的不行。
她个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但在一匹匹高头大马前,就显得娇小玲珑没什么气场了。
殊丽冷冷看着刺客们,终于知道,看似平静的皇朝中,存在着多股涌动的势力,他们潜伏在深处,与天子的手腕相悖,他们假意臣服,实则韬光养晦,策划着一次次刺杀。
难怪天子不喜欢笑,还在睡梦中有所戒备,如今她懂了,换作是谁,都会如此吧。
主将审视起他们,侧头问向副将,“你可认得皇帝的模样?”
副将从马背的褡裢里取出陈述白的画像,一一对比起来。
主将看向殊丽怀里的孩子,拿过火把照了照,又照向殊丽,“你是谁家的官娘子?怀里的孩子又是谁?”
一旁的禾韵深知不妙,扯了扯殊丽的衣袖,哽咽道:“放下孩子,他们说不定能放咱们一条生路。”
她们是仆人,本该与这场厮杀无关。
一听禾韵的话,幼童哭得更大声,两只小手紧紧攥着殊丽的衣襟,“别丢下我!”
这话像闷雷,炸开在殊丽的心底,多年前,她也曾向卖她的三舅舅这般哀求过,希望三舅舅不要将她卖进宫里,可换来的却是一声冷笑:“瞧你这副祸水模样,留着给我惹祸吗?”
“求你。”
幼童哭哑了嗓子,扁起嘴,可怜巴巴地盯着殊丽。
殊丽叹口气,在主将亲自下马时,冷声道:“残害妇孺,与腌臜何异?”
小娘子扬眉眴目,多少还是色厉内荏,可还是给主将提了个醒,他们此来的目标不是她们。
可眼前的小娘子生得秀骨娇丽,世间难得,不借机掳走,难道要留给自己的同伴?
“想必夫人是误会了,不如与我同乘一匹马,我也好顺路与你解释。”
离得近了,他瞧见了殊丽身后躲躲闪闪的女子,也生了一副花容月貌,却不及眼前的女子纯美可人,更不及她的坚韧果敢。
没等殊丽退避开主将的靠近,一旁的禾韵使劲儿推了她一把,大声道:“她是京城第一美人!”
哪个男子不想得到第一美人,这么说无疑是在给自己寻求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