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年忍住粗口,夺过她手里的果子,咔嚓咬了一口。
那架势,就跟咬她似的。
自己的关心没得到回应,关婉韵站起身,不再搭理他,抬头盯着树枝上的果子犯难,可她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于是拿起陈斯年的佩刀,打了声招呼,“我再进林子里寻寻,你躺着别动。”
想动也动不了,陈斯年“嗯”了声,独自躺在那里望着泼墨夜色中的青翠枝桠。
月光皎皎,星光点点,兽声隐隐,虽狼狈却闲适,这不就是他最想要的生活么。
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他单手搭在额头,跟过去那个偏执的自己作了别。
阿斐,等着舅舅回去接你。
十年,足够自己将林斐带出阴霾了。
关婉韵回来时,树下已没了那人身影,她兜着十几个果子回到避风的山洞,发现那人正在搭建火堆。
劈砍枝桠时,用的是她的短刀。
“怎么取下来的?”
陈斯年没抬头,继续忙活手里的事儿,“用石头子砸下来的。”
将寻来的食物放在地上,关婉韵道:“找了些野果,还有点野菜,凑合吃吧,明日天亮,咱们争取离开这里。”
陈斯年不咸不淡道:“等进了城,得吃顿好的。”
关婉韵认真应道:“我请你吃刀削面。”
“好的懂不懂?”
“刀削面不好?再给你加一碗酱牛肉。”
陈斯年吐口浊气,想笑她抠门,又觉得她语气挺真诚的,一碗酱牛肉也挺值钱的,“我要吃一桌子好的。”
“那我不请。”
“不是,要是冯姬想吃一桌子美食,你请吗?”
关婉韵用水囊浇洗起野菜,点了点头,“请。”
“区别挺大啊。”
“他是我哥,咱俩......”火光间,她抬下眼,“关系没处到位。”
闻言,陈斯年腮肉发紧,随即笑了起来,肩膀直耸,“我要是有钱,用得着你么!”
离宫前,十名钦差都分到了盘缠,唯有他一个铜板也没有,想必,是陈述白故意吩咐吏部那老东西对他一毛不拔的。
从天子到手底下的人,扣搜的不行。
陈斯年窝火,觑了一眼悬在关婉韵腰间的钱袋子,将火堆烧得更旺。
次日一早,两人走出山洞,一起探着路,终在日落西山时,寻到了林子的出口。
来到之前那座城,关婉韵带着陈斯年住进一家客栈,她节省惯了,没要天字号房,要了两间普通客房。
“驿馆那边容易让有心人盯上,住客栈为妙。”
陈斯年拿着客房的钥匙,头也不回地上了旋梯,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安排。
沐浴过后,他叩响了关婉韵的房门,与她一起去附近的医馆换药,之后,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寻摸着面馆。
陈斯年斜睨一眼她的钱袋,再次提议:“吃顿好的?”
“嗯,会给你加肉的。”
这夜叉油盐不进,陈斯年心火更旺,等进了面馆,一拍桌子,“伙计,来碗最贵的面。”
伙计看他们粗布短褐,腿上有伤,挠了挠鼻子,“小店最贵的面要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那些年里,陈斯年何曾纠结过一两银子,眼下,却不得不看向身侧的女子,既不服气又无可奈何。
关婉韵点点头,“给他上吧,再额外加碗酱牛肉。”
伙计还在打量他们,怕他们吃霸王餐,“娘子吃什么?”
“素炒刀削面。”察觉出伙计的顾虑,关婉韵掏出碎银,“可以了吧。”
拿起银子,伙计眉开眼笑,转身走进灶房。
两碗面上桌,食材天差地别,陈斯年都有点不好意思吃独食了,“你要不再点些?”
关婉韵吃着盘子里的面,没有接话。
陈斯年扒拉出几片酱牛肉,将其余地倒给她,低头开始吸溜面条,“吃不了浪费。”
关婉韵瞥他一眼,夹起肉吃进嘴里。
这时,店门口涌来一批面色凶狠的打手,直接堵在了两人这桌。
关婉韵冷目,认出其中的两人,正是她上次收拾的恶棍。
两人在城门口蹲了许久,才蹲到她带着个男人回城,一张口就是挖苦:“臭娘们,真是跟野男人私奔的,难怪又泼又毒!”
另一人命打手清场,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刀疤,“今儿不把你的脸刮花,爷跟你姓!小的们,来啊,将这娘们按在桌子上!”
打手们上前,作势要扣住关婉韵的肩膀。
坐在对面的陈斯年投去目光,冷声问道:“何时惹上的?”
关婉韵简单叙述几句,手摸到了腰间的刀。
可没等她出手,陈斯年忽然挥出佩刀,刀气所到之处,尖叫连连。
几名打手捂着流血的手指后退,不可置信地看着刀法精湛的男子。
陈斯年拽住那两个领头的恶棍,用一只手拽住他们的发冠,将他们的脑袋狠狠摁在长椅上,旋即将佩刀插在两人的视线之间。
刀刃泛着寒光,隐约还有血迹,吓得他们觳觫起来,使劲儿眨了眨眼。
陈斯年露出阴森的笑,问道:“刚才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