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糖炒栗子咯,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慢悠悠的嗓音响了起来。
夜晚,在小摊贩都在收摊的时候,背后的小道上响起了叫卖糖炒栗子的声音。
脚步微微拖沓,带着些微摩擦地面的声音。
花满楼能够听出,来人大约是已经走了许久,体力已经有些不足,脚下的鞋子说不定都已经磨破,在石板之上正艰辛的前进。
老人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仿佛她已经叫喊了许久,叫喊得便是嗓音都已经沙哑。
她的身上有伴随着栗子翻炒时糖分糊掉才会有的甜中夹杂的苦涩。
而她的声音,显然是要比他矮上些许的位置传来,应该是因为身形伛偻,又或者本身身高便不高,才会从这种位置传来。
这是个被岁月摧残,又被辛酸的世情洗练,孤苦无依的老婆婆。
花满楼想到。然后,他转过了身。
他对着身边的人笑了下,带着从朋友那里听来了关于沙漠的有趣传闻额好心情,问道,“你要吃糖炒栗子吗?我去把剩下的栗子都买下来怎么样?”
身旁之人做了什么表情,花满楼并不能感觉到,但是细微的风声告诉花满楼,他的朋友点了点头。
花满楼带着轻快的步伐,向着老人走了过去。
他掏出了一锭碎银子,对着老婆婆温和的道,“还有多少?还有篮子,都给我吧。”
老人抬起了头,她看着花满楼的脸,像是要记住自己恩人的模样,接过了花满楼手上的银子,将篮子递了过去,“您可真是个好心的少爷。这栗子还热着,您趁热吃,这会是最好吃的,等凉了变不好吃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对着老人点了点头,就想转身去找自己的新朋友。
他的新朋友已经走了过来。
篮子里不仅有糖炒栗子,还有包栗子用的油纸,被裁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块一块,放在被布包裹的位置,被他拿了出来,将一些栗子包起来,塞在了老人手上。
“您这栗子,炒了这么久,您自己怕是没有尝过,送您一些,您也自己尝尝味道如何吧。”
花满楼只想着让老人能够尽早回家,却并没有想到这点,听到朋友如此,笑了笑,对着老婆婆点了点头。
老婆婆一脸惶恐,“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刚才这位好心的少爷给的银两便已经很多了,老婆子怎么还敢贪得无厌,要少爷的栗子?少爷拿着吃,拿着吃。”
一人伸手给,一人伸手推,几个来回,栗子落地,咕噜噜的滚在地面上,散开一地,浓郁的栗子香味传了出来。
“唉,多好的栗子。”老人看着栗子,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是啊,之前那一篮子栗子的钱,怕是还抵不上这几个栗子上面毒药的价格。”花满楼听到自己的朋友,如此道。
花满楼面上轻松的笑意,逐渐僵硬。
他偏头转向了自己的朋友的方向。
向来言笑晏晏的好友,此刻声音里没有了那些宛如朝露春风,生机勃勃又令人愉快的气息,宛如冬夜里的寒风,三九的冬雪,几乎能将他柔软的心冻僵。
“您说是不是?熊姥姥?”
老人仿佛还没有听出什么来一般,对着两人摇了摇手,“两位少爷说什么呢?老婆子夫家姓王,从我那老头子去了之后,大家也都叫我王婆子,侬说的熊姥姥是谁?老婆子可没听过呢。”
“是吗?”他并没有与老人纠结,也并没有低头俯身去捡落在地面上沾了泥土的栗子,而是从花满楼僵硬的手臂上,那还带着温度的篮子里取了一枚栗子出来,神色轻松的将栗子一捏,黄澄澄的栗子肉便已经滚在手心,他笑意盈盈,将手送到了老人面前,“那,送您一粒栗子,您既然嫌多,吃一粒也是好的,算我误解您的赔罪,您若不吃,便是不原谅我。”
老人的手抖了起来。她声音里的感激也逐渐消失,她伸手从自己的腰带里抠出了那粒碎银子,塞进了花满楼的手里,抢过了自己的篮子,“侬们这些大少爷,看不惯老婆子,戏弄老婆子就算了,怎么还诬陷人呢,老婆子卖了这么多年的栗子,还没有见过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说着,老人便呜咽了起来,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自己面上的泪,转身就想走,却被身后的人按住了肩膀。
“哎呀,王婆子,您这是跑什么呢?您吃了这栗子,不就没有误会了?”
老婆子的身形,停在了那里。
自从自己的朋友开口,花满楼便没有再说过哪怕一个字。
他安静的,静静的,一双空洞没有神采,却总能让人感到温暖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老人,似乎能从老人的皮囊之中,看到她隐藏着的内在。
在此刻,那老人没再说话,她只是笑了一声。
这一声,与之前苍老沙哑的声音全然的不同。
之前的声音沙哑苍老,仿佛经过了时间砂砾的摩挲和洗练,并不好听,甚至有些刺耳,却让花满楼心生怜意。而现在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是初春的第一声鸟鸣,又仿佛是夏日屋檐下的风铃,悦耳通透,却让花满楼从头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