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着结婚的幌子欺骗我。
阮梨忽然在想,她是不是本质上其实是一个内心冷漠的人。以至于在这种时候,面对霍明朗,还能说出这么冷静理智的话。
她想起霍砚舟的赌徒理论。
在和霍明朗的这场感情里,她何尝不像个赌徒,赌霍明朗或许有一天会喜欢她。
阮梨甚至在想,如果霍明朗也像霍砚舟那样“拒绝画饼”多好,她就不会只看到霍明朗的承诺,而没有认真去规避风险。
现在她清醒的知道,自己赌输了。
霍明朗蹙眉,“梨子,我没有……”
“就这样吧,其他的事回了京北再说。”阮梨起身,她不想谈了。
“梨子。”
阮梨看一眼霍明朗,从前乌软的眸光清凌凌的亮,像是竖起了一道坚硬铠甲。
这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霍明朗压下想要说的话,“行,我送你。”
*
阮梨出了十天的差,再回到京北已经是三月初,沿河柳枝抽了嫩绿嫩绿的芽,星星点点的春意。
昨晚霍明朗用陌生号码给她发了条信息,说他拦下了冯莺要送出去的请帖,阮梨回复谢谢。
【梨子,我们能不能再谈谈?那天的事,有误会】
阮梨却很坚持:【不用了,我今晚回家,会和我爸妈讲】
她这么坚持落在旁人眼中大约不理解,毕竟她看起来总是柔软好拿捏,但如果孙媛知道,一定不会奇怪。
孙媛会说:“我们梨梨就是这么酷,看着软乎乎,从来拎得清。”
拎得清,这大概算是阮梨为数不多自我认可的优点之一。
也因为拎得清,阮梨没把这件事告诉孙媛,否则以孙媛的脾气,霍明朗现在应该出现在医院里。
阮梨回到家的时候,阮兴国和程雅芝都不在,只有家里的阿姨。刘姨在阮家很多年了,几乎是看着阮梨长大的。
“笙笙要不要喝点甜汤,今天刚刚送来的新鲜枇杷,加了雪耳。还有你最喜欢的草莓,我等下也给你洗点送上去。”
“好,谢谢您。”
阮梨回了自己的房间,拎在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塌下来,衣帽间今早刚刚打扫过,那件漂亮的订婚服被摆放在正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神思恍惚了一瞬,阮梨想起前不久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和程雅芝说的话。
那个时候,她不止一次幻想过穿上这件衣服——这个念头在脑中出现的瞬间就被阮梨打住,她不想再去回忆那些了。
楼下传来响动,阮梨深吸一口气,她准备跟阮兴国和程雅芝摊牌。
房门刚刚被推开,程雅芝带了些许抱怨的声音清晰传来。
“说了你不止一次,你胃本来就不好,还喝这么多酒,我看你就是想先走一步,丢下我和笙笙不管。”
阮兴国笑笑,显然人是难受的。
阮梨压着门缝悄悄往楼下看去。
阮兴国倚靠在沙发上,手掌撑着额头,面色有点白。
“哪有应酬不喝酒的,不喝酒,生意就做不成。”
见程雅芝依然绷着脸,阮兴国又抓着她的手将人拉到身边坐下,“你也别生气了,最近公司遇到了点麻烦,我才多了这些应酬,等缓过这段时间,我跟你保证,一定戒酒。”
程雅芝心疼丈夫,听阮兴国这么说也心软了,“虽然话不能这么说,但等笙笙和明朗订了婚,公司的情况应该会缓解一些。”
“你别犯糊涂。”阮兴国打住程雅芝的话,“别在笙笙面前提这些,让她觉着咱们想攀附霍家。”
话落,阮兴国又叹了口气。
他是老师出身,中年下海经商,可骨子里文人的那点傲气还在。可眼下,他不得不承认,因为即将和霍家结亲,公司的生意最近顺畅了许多。
这不是人家给他面子,是给霍家面子。
阮兴国苦笑,“没想到这么一把岁数,还要靠女儿未来的婆家。等笙笙和明朗的事定下来,我想约霍砚舟见一面。”
“霍砚舟?”
“嗯,如今霍家的主,只有霍砚舟才能做。”
虽说两家交好,但都是上一辈的情谊,霍砚舟还没成年就离开了霍家,阮兴国对他并不算熟悉,偶尔碰见也只是点头之交。
程雅芝面露担忧,“我可听说,他这个人不太好相处,尤其不喜欢公私搅在一起。”
“没事,我心里有数。实在不行,就卖一卖我这张老脸。”阮兴国捉着程雅芝的手,“霍砚舟如果愿意帮忙,事情会容易许多。”
程雅芝直觉公司出了大事,“你跟我透个底,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没什么,瞧你紧张的,就是差点钱,我会想办法的。放心,我答应过你和笙笙,肯定要让你们一直过好日子。”
刘姨从厨房端了甜汤出来,程雅芝想起今天一并送来新鲜草莓,“笙笙从苏市回来了,等明天我给她送些草莓过去。”
刘姨不解,“笙笙不是就在楼上?”
程雅芝微怔,和阮兴国对视一眼。
阮梨早已经将房门关上,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可家里的公司什么时候出事了?多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