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至今仍然觉得,自己那天应该是被下降头了。
彼时,那正是一场事关他是否能够成功进入黑衣组织的面试伊始。
事前的体能、射击、跟踪、乔装、谎言辨别等测试皆已通过,亦曾随同组织正式成员进行过两次任务,皆是完美完成。
到达最后这一步——只要通过这场最后的测试,他应该就能正式拿到成员名号了。
据闻,就是这场测试,才是最难的。
降谷也不知道他会经历什么。说没有半分紧张那肯定是假的,但降谷亦是做足了完全的准备。
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诶?
跟随领路人在七弯八绕的地下通路行走的时候,降谷已尽力表现出平静。但看见突然出现的长着黑色翅膀的幽灵时,他还是瞳孔一缩,下意识以为这是组织给自己的考验之一。
幽灵一开始也显得有些迷茫。看见降谷后倒是立刻安定下来,还和他打了个招呼,完全不合时宜的在沉闷的空气中进行了明朗的自我介绍。
前方的引路人就像没听见这头的动静一般。
……演的吧?
这应该是组织安排的意外状况,以测探他的应对反应的吧?
话说话来这组织的科技究竟已经进展到了什么地步,连这种半透明的智能投影AI都能做出来了吗?
“啊,他们看不见我的。我现在应该是真的幽灵状态。虽然我也是第一次来,还不太清楚状况……”
世界是唯物的,幽灵是显而易见不可能存在的。不要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接受的教育啊。
降谷虽然第一反应是组织派给他的反应测试。但作为警察,警校时期的必修课、加之他自己本身勤勉的学习,降谷是能够从对方的微表情、肢体动作来判断一些基础的信息的。
——假设她真的是组织设定在此的AI,可她的反应、她的动作,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AI真的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吗?
包括,在对他说出那句:“我是你的同伴,请相信我”的时候。
降谷按了按额头。并未回头,只是默默在前方带路的引路人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调侃的问题:“紧张吗?”
他这反应,好像也真的没有察觉那只突然出现的幽灵。
降谷勉强的笑了笑,顺着他答道:“是有些紧张。”
半透明的幽灵在这时扬起翅膀,主动向降谷说道:“我先去周围探查一下环境吧。你接下来好像还有任务的样子,需要我帮你找一找万一可能会用到的逃生通道吗?”
她的声音与引路人随意的敷衍叠在一起,降谷更加确信了自己观测到的事实。
或许,她真的与黑衣组织无关。
应对幽灵的提问,降谷无法在引路人面前给出回答。
他只是细微的点了点头,幽灵立刻像得了信号一般,也不看路,直接透过墙壁,没入了看不见的另一侧。
……
幽灵是在他进入面试房间的前一刻回来的。
又是像之前一样,她突然闪现在了降谷旁边。纵使是第二次了,他还是有些吓到。虽然没有太大的动作,降谷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我拿到了关键的信息。”
幽灵如是说道。
降谷以为幽灵会继续把这份“关键的信息”说完。
却听她突然说道:“你知道吗,我好像可以附身你诶。”
“就是,因为我掌握了一些你所不知道的情报,对于你们来说,大概就像是我能够预知未来……那样子的感觉?”
降谷当时的想法是,“这就要吐露真实目的了吗”。
幽灵说:“我可以帮助你改变未来。”
“改变那些遗憾。”
遗憾……?
我会有什么遗憾吗?
或许是因为这个词紧紧抓住了降谷的注意力,又或者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他就是被下了降头。
已知,这明明是对于他来说万分重要的一场面试,他本人又不是会甘心把命运交给别人的类型。
可是,就是在幽灵说出那句:“让我来吧。”的时候,降谷对上她自信的蓝眸,就像被蛊惑了一般,心甘情愿的交出了身体的控制权。
……对,没错。
那就是让降谷悔得肠子都青了的地狱的开端。
……
其实这不算什么重要的工作环节。
组织内几乎每年都会举行,因为他们每年都会换掉一批牺牲品,每年又会招揽新的成员进入组织。
这样的面试循环经历了无数轮,大家都已经麻木了。
琴酒就是来走个过场,真正判断去留的是上层的那位人物。
而贝尔摩德与宾加这两个人纯属闲着没事儿来看热闹的。
「那是……」
两边的人在房间前狭路相逢,互相隔了一段距离。幽灵状态的降谷一眼便看见了堪称“来者不善”的琴酒。
按照正常公司(?)的面试套路,这种时候就很容易被下套。
假设琴酒是面试考官的话——如果比他先入场,人想刁难你,就会说“面试官都还没有进去,你那么快进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