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闭上,疼痛使他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意识,睫毛微微颤抖,唇色苍白。陶栀见之惊慌失措地迎上去,一把握住他冰凉的双手,放声大哭。
“霍去病……”她哭得眼眶通红,一只手颤抖地靠近他的脸颊,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凉意,她的心如同死了一般,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快速下落,“你怎么样……你快醒醒啊……”
陶栀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霍去病的身上全是伤痕与鲜血,一身铠甲也全是刀剑划过的痕迹,脸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淤青。他安静地趴在马背上,神色淡然,犹如睡着了一般安详。
“你别怕啊霍去病,我背你回去……”陶栀一边哭一边将霍去病拖下马背,本想背着他回去,奈何力气根本不够,她只好架着霍去病一瘸一拐地向营帐走去。
“你醒醒啊,千万别睡啊。”陶栀用极低的声音安抚着他,也安慰着自己,尽管说话间还有些许抽泣,“你一定会没有事的,等我背你回去,回去你就会醒来的。”
身后的人像是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嗯声,陶栀猛地回过头,眼神中带有的欣喜在一瞬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霍去病依然双目紧闭,嘴唇发白,毫无生气,刚才的声音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陶栀的眼眸中的光迅速暗淡下来,再次袭来的,只有铺天盖地的模糊。
视野中的所有景象都像是被打上了马赛克,陶栀只觉得脸上有冰冰凉凉的液体划过,应该是自己的泪水吧。
倏地,一滴莫名冰凉的液体忽然流入她的肩胛中,陶栀一愣,扭头看向身旁之人。
霍去病的眼角渗出了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直到下巴,缓缓落到陶栀的肩胛中。
他哭了。
他还活着!
陶栀几乎在一瞬间欣喜若狂,眼泪不自觉地向下掉,地上残存的白雪被掉落在地的温热眼泪所融化,霍去病呼吸时也化有缕缕白气,看样子还残存着一口气。
“你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到了!”
营帐距离这里的路很远,陶栀拖着身披铠甲的霍去病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
残雪之上,霍去病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与白雪相融,像是绽开了一朵妖艳的花。
再忍忍,再忍忍。
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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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已然围下不少人群,全是将士们的亲人,他们有的掩面痛哭,有的伤心欲绝,跪倒在地,请求摄图不要再开战了。一旁安然无恙的将士甚至还煽风点火:“这次鲁莽进攻,加之可汗与阿波可汗意见不一,使之军队大败,大隋已派兵反攻,想必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遭殃!”
众人闻言,哭声更加强烈。
“我们要求停战!”
“我们只想过个安生的日子,为什么就这么难?!”
“可汗收手吧,也算是放过平民百姓了!”
摄图并没有昏死过去,他虽然奄奄一息,但好在还有意识。他靠着马才能勉强站立,额头上全是因为疼痛而留下豆大的汗珠,他皱着眉头,厉声道:“不可!倘若我们现在放弃,一定会被大隋所耻笑,会被他们追着打!有损我突厥的脸面!”
他威严凛凛,即使是虚弱的状态下也丝毫不失霸气。
众人们绝望至极,痛哭而去。
当人群散开,摄图才重重地跌倒在地,全身力气尽失,就连撑地的双手都在颤抖。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有一道人影向他走来。摄图瞪大双眼,才看清来者是他的可敦——宇文箐。
宇文箐眼眶通红,颤抖着双手轻抚他满是血的脸颊,错开他的目光,低声抽泣着。
摄图拼尽全身力气握住她的手,用另一只手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白绒绒的东西,在宇文箐错愕又悲痛的目光下慢慢递给她,冲着她扬起了最灿烂的笑容,同时鲜血从口中溢出:
“你最爱的小兔子,我替你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