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的乐章随着他们无声的步伐悠扬地徜徉在整个大厅中。低声交谈的上流阶级人士偶尔从托盘中抽走一杯,就着眼前那些穿梭数百年岁月的收藏品品鉴味道。
上流社会独有的礼仪无形地给这场展宴披上高贵的华衣。无需多言,能拿到这场宴会的宾客们无一例外都是非富即贵的存在。
“我必须承认,这件物品是我四十年策展生涯的巅峰。事实上,我也没能想到我可以把它弄到手。”满头银白卷发的收藏家引着戴安娜走向一个特殊的展柜,他的素养不允许他用无礼的方式炫耀,但那股自得之意是任何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都能明晰出来的。
展柜中摆放的只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剑,唯一值得用如此高的待遇对待它的理由只是因为它那独一无二的历史价值。
戴安娜微微笑了笑,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收藏家误把这个礼节性的笑容当做含蓄的称赞收下,他几乎是有迫不及待的介绍道:“我们都知道它的主人是怎样用它做出那个惊世骇俗的举动的。浑然天成的戈尔迪乌姆之结也无法阻挡那位国王的野心。”
“请慢慢欣赏。”这位收藏家在满足了自己的分享欲后又冲着下一位客人而去,正好戴安娜也不需要他的陪同。她看着玻璃内的珍藏品,目光中带着的与其说是欣赏,倒不如说更多的是一种戏谑。
不知何时凑上来的西装男人看着那柄象征着权力与野心的剑,像是陈述事实一般:“它应该98年时就流入黑市,然后……”
戴安娜打断了他的话:“挂在了哈贾儿·苏丹的床头。”
被打断的布鲁斯也不气恼,他眉眼低垂,注视着戴安娜,深情的目光能让每一个见过这种眼神的人念念不忘:“您对历史的博学让我自愧弗如,倒是我班门弄斧了。”
然而戴安娜对这样的表情无动于衷,或者说她反而有些更加的气愤。
从微表情中察觉到的信息让布鲁斯有少许的困惑。无动于衷他能理解,但是为什么会有气愤?
戴安娜也确实对这样的恭维不感冒,她只是淡淡地说:“过誉。失陪了,韦恩先生。”然后就非常利索地转身就走,看上去不想跟布鲁斯多待一秒钟。
有什么超出他预料的事情发生,布鲁斯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意识到了这点。但这并不妨碍他三两步再度追上眼前穿着一身珠光色长裙的女人。
他以一种柔和但难以拒绝的方式挽住戴安娜的手。从第三方视角看过去,他们就像一对正在窃窃私语的密侣。
只有处在风暴之中的两人才能感受到到隐藏在亲密举止下的针锋相对。
“普林斯小姐,那天你似乎偷走了一件不属于你的东西。”布鲁斯低沉的声音接近耳语:“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行为。①”
提起这个,戴安娜的表情都仿佛扭曲了片刻。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可开口时仍然压不住那种尖锐:“我以为那算是留给我的。况且,从一个小偷那拿走别人的东西也算不上偷吧?”
布鲁斯顿了顿,目光转向四周其他正在社交的人们,像是为了避开这种锋芒:“你是什么人?”
戴安娜冷笑一声:“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在这里明知故问?”
这不对劲,他和戴安娜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误会。
布鲁斯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他又转过头重新对上戴安娜的眼睛。这次他能很明显地看到某种可以称得上愤怒的情绪闪烁其中。
“等等,数据传输器不是在你手上吗?”布鲁斯挑明了话题,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戴安娜拿走了他的东西。
提起这个,戴安娜心里的怒火隐约有失控的意味,她的语气中满满都是讽刺:“是啊,如果它里面不是空的就更好了。顺带一提,我已经把它放到你车上的杂物箱里了,如果你还需要的话。”
话音刚落,她就想甩开布鲁斯的手。但下一秒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动作停滞在了原地。
布鲁斯看着她的动作,像是为了肯定她的猜想一般缓慢地摇摇头:“东西不在我这,我以为是你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