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从来没告诉过路加,今夜是他们共同的生日。
隐瞒多时,只是为了在最适合的时候拿出来,为他过分的请求多加一块砝码。
但他的请求已经到了连醉酒后的路加都觉困窘的程度。
“……不行。”路加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他没站稳,一下跌坐在那张软床上。这个角度他需要仰视兰斯,上方那个银白的温柔身影显得非常具有压迫感,路加不由皱了皱眉,往后蹭了一下。
然后兰斯蹲了下来,用低位者的身份抬头仰视他。
“殿下答应过我的。这是言而无信。”
“不,我很讲信用。”路加酒意上涌,燥热地撕扯领口。
“热吗?”兰斯笑着靠近他,“我服侍殿下脱衣。”
他一直负责为路加更衣,这个举动做了太多次,熟悉到已经融入了双方的血液里,所以路加并未意识到不妥。
他还在纠结兰斯说他“不讲信用”——那对于他来说是很严重的指责。
“我真的很讲信用!”路加一边被摆弄一边执着地申辩,“身为王者最重要就是言而有信,你怎么胆敢污蔑我……”
他发现兰斯完全没有关注他说话的内容,不由愤懑而委屈地咬住了下唇。
不过脱光之后确实凉爽了许多。
路加缓缓歪倒,背身趴在床上。
床褥材质特殊,柔软冰凉的触感有种吸人的魔力。他喟叹着舒展四肢,皮肤与床褥相贴,小腿交叠着翘起,脚尖微勾。
“还想要更凉爽一些吗?殿下。”兰斯淡淡笑着道。
路加没有回答他,只慵懒地撩起眼睫,用懵懂却惑人的眼神睨着他。
他看到兰斯手中多了些什么。
那些金属细链缠绕在他掌中指间,如丝带般柔软,如蛛丝般纤细,从掌心垂落时,琳琳琅琅闪动着柔和的光晕。
那是一些首饰……却不只是戴在脖颈和手上。
细链套在路加颈上,延着他的脊椎蜿蜒向下。它在腰身最纤细处缀上一颗红宝石,然后分为三股,两股顺着腰线两侧垂落,另一股继续向下延伸。
就连双腿和脚踝也斑驳地缠上了细链,如同被蛛丝裹挟的蝴蝶,艳丽的羽翅黏上银丝,再也飞不走。
“唔……”路加一动,身体链便发出叮铃声响。
那些金色的细链宛如最华美的衣,贴合于他的身体,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兰斯虹膜变成了暗绿色,唯有瞳孔一点隐动着金芒。
“殿下可还喜欢这件衣服?”他温柔道。
“有些……缠人。”路加歪过头,认真回答。
“漂亮的衣服总会付出一些代价——殿下可以试着喜欢这种‘代价’。”
路加双眸迷蒙。
兰斯敛下眸子,道:“殿下,我要开始画了。”
画架支起,他亲手调制颜料,用笔刷一点点绘制在画布上。
其实只要他想,只要用一点圣力,用一点创造的权能,眼前的场景就能随他心意复现成一幅画作。
但兰斯享受着用殿下亲自教给他的笔触,一笔一划地描摹殿下此时的模样。
他爱的是描摹殿下的过程。
少年赤|身趴在红绸间,雪白的肌肤缀上如锁链般的金线,腰窝里陷着一颗红宝石,随着少年轻动而改换着色泽。
当然,路加并不是个安静乖巧的模特,尤其是在醉中,身子更不安分。
他似乎被胸前的“狮心王”吸引了注意,像孩童摆弄心爱的玩具般翻来覆去地赏玩,最后更是对这块果冻一样的红水晶的口感颇为好奇,用舌|尖舔了舔,然后咬了上去。
“殿下,那不是甜点……”
兰斯的话停了下来。
只见路加半叼着狮心王,红唇比红宝石还要艳美。
征伐的铁蹄含在美人口中,开疆拓土与占有欲相连,权与色糅杂,那是无人能抵御的诱惑。
听到有人出声,路加向这边斜斜投来一瞥,那一瞥是茫然……但也像是对作画者野望的蔑视与挑衅。
——想觊觎昂贵的美人,你还不够资格。
兰斯将这一瞬间永恒地定格在了画中。
“感谢殿下满足了我的心愿。”许久后他放下了画笔。
他起身向路加走去,抚起少年的脸颊:“殿下满足了我的心愿,我也想……报答您。”
画室中圣光渐暗,满室画作中路加的脸,都湮没在黑暗之中。
*
晌午,路加在自己的卧室里睁开了眼。
头有些宿醉的疼痛,身体略有疲惫。
他感觉自己做了个荒诞的梦。
狮心王在他胸口释放着凉意,路加低头去看,却蓦然沉默了。
他全身都穿戴着金丝细链——像极了在现代被称为“身体链”的装饰品。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一下。
是真的。——包括那个梦,也全部千真万确,真实发生过了。
这一次他全部还记得。
“殿下要起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