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见了赵匡胤迫不及待就问,“朝廷可是要退兵了?”
并非是王景怯战,加上向训带来的禁军他总共才就两万多人马,想要攻取四州之地绝非易事,反倒是柴荣有些强人所难了。
“王令公别急,咱们到帐里说话!”赵匡胤拉着王景携手入了大营,进到中军大帐这才道:“赵某奉旨来陇右并非是叫令公撤兵的。”
王景蹙眉问道:“那赵虞侯为何而来?”
“陛下的意思现在就退兵言之过早,叫赵某来陇右巡查一番,把这里的详细奏给朝廷,退兵与否陛下再做定夺。”
王景叹口气坐到帅案后面,“陛下是以为某未尽全力?”
“令公误会了,陛下绝不是这个意思。”赵匡胤连忙的解释,这年头最怕的就是节度使和皇帝有了猜忌。
谁知王景却道:“某确实未尽全力,凤州守将李延珪守城颇有章法,某麾下折损不少,实在不敢对士卒逼迫太甚。
我军出征时所携带的粮草早已耗尽,两万余人每天靠着凤翔运来的一星半点的粮草度日,军中存粮不过三日,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不如趁现在退兵最好。”
向训也在一旁劝道:“王令公说的没错,士卒已经征战两个月人困马乏锐气已失,不宜在这里长久的耗下去,元朗还是尽快回复朝廷退兵为妙。”
王景语出赤诚不似在推卸责任,向训作为柴荣心腹也这般说,可见这仗真的打不下去了。
赵匡胤却大笑道:“王令公、向院长你们稍安勿躁,某也知道坚城难攻,等他们出来了咱们再与之打野战,我军士卒强悍胜过蜀兵不只一筹,还怕赢不了他们。”
王景苦笑道:“赵虞侯说的某怎会不懂,只是蜀军王八似的窝在城里不出来,某能有什么办法。”
赵匡胤嘿嘿的道:“他们之前不出来,不意味着以后不出来,某在来的凤州的途中碰到了一个蜀军的细作……”
他当下就把路上发生的事情和众人说明,“如果某所料不差,蜀军必是冲着我军的粮道去的。”
向训揪着胡须道:“李廷珪在凤州稳坐钓鱼台实在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王景趴在帅案后搓着下巴反问:“赵虞侯就这么肯定?”
“八月十七日令公营中收到军粮八十七车;八月二十二日又收军粮同样是九十车车;八月二十七日收军粮八十五车,九月二日……”徐羡突然开口将大军近大半个月内收到粮草一一报上,“下官说的可对?”
王景看向徐羡问赵匡胤道:“这位是?”
赵匡胤道:“这位是殿前小底四班的徐都知,虽然年轻却很得陛下信重。”
“徐羡?”王景一愣而后呵呵的笑,一脸揶揄的道:“原来是徐殿直久仰大名了,只是见了真人某不由得有些心慌。”
“为何?”
“因为某也姓王啊!”
帐内众人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徐羡也是觉得尴尬,他真的是和姓王的人过不去,王虎头、王峻、王殷都是例子,上辈子定是和姓王的人结了什么怨了。
笑罢,王景又道:“谋还以为殿直是个凶神恶煞的猛汉,不曾想竟是个年轻的俊后生,真是人不可貌相。嗯,某从前应该没有得罪过殿直吧。”
“不敢!令公大名下官才是久仰多时,今日见令公英姿倾佩之情尤甚从前。”
见王景只是拿他开涮并无什么恶意徐羡也虚言奉承,王景哈哈笑了两声又道:“殿直怎知道我军中粮草补给之数?”
“是从那个蜀军细作身上得来的,可见他们惦记大军粮草不是一天两天了,赵虞侯的推测不会有错。尚未秋收令公就已是攻打凤州,蜀军这么做也许因为他们本身的粮草也不多了,才使出这一招逼着我军退兵,只要能坚守下去凤州必不攻自破。”
王景点点头道:“有几分道理。”他叫人拿出地图来,“诸位过来参详参详,如若蜀军真要断大军的粮道,会在何时何地动手。”
他刚刚把地图铺开,赵匡胤已是开口道:“赵某来时一路查看,黄花谷地势陡峭易守难攻,蜀军若断我粮道此处当是不二之选,只需有两千士卒驻守,纵有两万大军一两日也难攻下。”
向训点头道:“黄花谷确实地势险要,说起来我等早该在那里驻扎军队。”
王景摇头道:“李廷珪那老王八胆小,刺探了半个多月也不敢动手,现在我们驻军他便又缩在城中不出来了,他们在城里没粮可以吃人,我们总不能啃自己。”
吃人多么残忍的话,王景却能轻描淡写的打趣,其他人也都跟着大笑,也不知道他们前半辈子经历了什么。
他又看向赵匡胤道:“赵虞侯以为他们会何时动手。”
“赵某又不是李廷珪肚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不论如何令公还是早作打算派一支小股精锐藏匿在黄花谷两侧的山头,不要被他们抢了先。”
王景道:“合该如此。”
“若是没有其他要事,还请王令公叫人给某数百属下备些干粮。”
王景讶然道:“赵虞侯这就要走?”
“自是要等到明日再走,然后到凤州城下去瞧瞧,其他三州也要去看上一看便回京禀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