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景达亲自带人杀来,徐羡伸出胳膊大呼一声,“撤!”所有人立刻调转马头往来路奔去。
徐羡故意落后一步坠在队伍的后面,疾奔了两三里路,红巾都的士卒颇有默契的放慢了速度,等着唐军追上来。
徐羡扭过头就瞧见李景达那银光锃亮的铠甲,他端起神臂弩刚刚转身,就见李景达已是搭箭引弓朝他射来。
徐羡下意识的一低头同时扣动的手中的机括,紧接着就听见自己的头盔一声爆响,微微一抬头却见李景达完好无损,刚才那一箭定是射空了。
“射那个穿银甲的!”大喊一声低下身子给神臂弩上弦,扭头再看时李景达已是被亲兵护在了中间,不由得心中暗恼,现在想要再射李景达就难了。
李景达也在懊恼刚才自己那一箭为什么没有去射徐羡的坐骑,他大声命令道:“全力追杀过去!”
两千唐军不断扬鞭策马,而且周军的坐骑奔驰良久马力不济,两股骑兵之间的距离约拉越近,李景达身边坠马亲兵也越来越多。
忽然眼前一空,竟然没了亲兵的遮挡,看着身前空荡荡的马匹,李景达暗恨不已,可抬头就看见一脸狞笑的周军端着手弩指向他,随着机括的轻响一拨箭雨向他射来。
这一瞬间,李景达心中的愤恨化作无限的惊恐,“我这就要死了吗?”
左右两个亲兵纵马冲到他的身前,瞬间就被射程了刺猬了,锋利的箭簇穿透亲兵的身体,露出长长的一截,腥红鲜血雨点一般溅到他的脸上,顺着脸颊缓缓的滑下来。
旁边有亲兵哭喊道:“大王别追了,已是死了一百多个袍泽了,大伙快撑不住了!”
己方死了一百多人,而对方仅仅有数人后背中箭,而且没有射死。
这样的对比叫李景达心中立刻涌出一阵绝望,可他若是就这么放弃刚才那些人才是白死了,他心一横咬牙道:“不许退,再敢言退者老子杀了他。”
唐军只得继续策马猛追,眼瞧着和周军只剩下二三十步远,李景达连忙的命令道:“举枪投过去!”骑射难学,在马背上投枪就简单多了。
不等唐军把枪举过头顶,只见前面的周军忽然把什么东西洒落下来,李景达低头就见前方的地面满是银闪闪的尖刺,他连忙的大吼道:“是铁蒺藜!快停!快停!”
全力冲刺中的骑兵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停下来的,不等李景达把话说完,最前面的骑兵已经冲进密集的铁蒺藜之中。
马蹄铁可护不住马蹄,当尖刺扎进马蹄的那一刻,马儿立刻嘶鸣着倒地,然后被更多的铁蒺藜刺入身体。
马背上的骑手更惨一些,不仅被马儿摔个骨断筋折还要被铁蒺藜扎出一个个血窟窿,虽然不致命可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前面的骑兵刚刚倒下,后面的骑兵就没头没脑撞了过来便又翻到一片,人马嘶鸣,好不惨烈。
李景达拔掉胸前和退上的数个铁蒺藜,趟着地从铁蒺藜阵中走了出来,看看那些仍在铁蒺藜之中挣扎的人马,又看看前方已经停下正在掉头的周军骑兵,李景达对那些已经停下的唐军骑兵道:“愣着作甚,还不扶本王回去!”
李景达上了马沿着来路狂奔,可行出去不过数里路,就听见队伍的末尾接连响起惨叫之声,不用问是那些周军追来了。
他此刻心中没了愤怒只有恐惧,这些周军使得哪里是什么无赖战法,相反是再高明不过的战术,一旦招惹便如附骨之蛆一样,不被吸干骨髓是不会罢休的,刘彦贞输的一点也不冤枉。
他果断分出去三百人断后,自己带着所剩的不多的骑兵逃回了唐军大队,并叫行军的队伍立刻停下,就地安营。
陈觉不解的询问,“大王为何要大军停下,耽搁下去明日凌晨就到不了寿州了。”
李景达回道:“不能再走了,不然我们这两万人会被那一股周军会把我们拖垮的。”
陈觉见李景达一身血迹还以为他已经将周军击溃,“以大王之勇武,率两千精锐骑兵竟没有击溃那股周军吗?”
李景达恨恨的一握拳,“没有,本王大败险些连命都丢了!”
陈觉与其他将校闻言大惊,更多的则是不可置信。
阮小鱼向众人解释道:“诸位不知,这股周军非比寻常,其战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换谁上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说话间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李景达心头不由得一颤望向官道,那股周军骑兵又追上来,只是没有上前停在远处观望。
李景达长出一口气,“我军列阵扎营,他们果然不敢再犯只管让士卒休息,等天黑之后再行军,他还敢再追,本王就叫他有去无回。”
他弄错了,徐羡并非是不敢攻击列阵唐军,而是马力实在不济。马儿若是累垮了,天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红巾都的士卒割了青草,又从马背上的布袋子里取出豆子喂给马儿吃。
一个时辰过去,马儿已是休息的差不多了,徐羡瞧了瞧西天已经发黄的日光,焦急的问道:“猱子,斥候回来没有!”
猱子回道:“没有!滁州的援军没有到!”
吴良道:“援军再不来,天就要黑了,他们若是要连夜行军,咱们就是不上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