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钟少卿了,请带本官速去见贵国大王吧。”
钟少卿道:“大王说总管舟车劳顿,还是到鸿胪寺休息一夜,明日再接见总管。”
“恐怕不行!本官奉天子之令来贵国,并非是寻常出使,乃是为了紧要军务。沿途耽搁多时,不宜再耽搁,烦请这就带本官见大王。”
“那总管稍等片刻,下官这就进宫通禀。”
钟少卿这一去,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回来,说钱俶要在宫中接见他。
徐羡把红巾都的众人留在城外叫他们找一块空地扎营,不然带着他们到城中走一圈真的是耀武扬威了,他只带了李墨白一人,跟着鸿胪寺少卿进了杭州城。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是宋朝才有的,而此时的杭州依旧能称得上人间天堂。北方的城池没有不遭过战乱的,东西两京亦不能幸免,长安几近成为废墟。
杭州几乎看不到战乱的痕迹,街市虽没有十分的繁华却干净整洁,往来百姓并非满身绫罗却衣衫齐整,就算连乞丐都比开封的看着干净。
徐羡骑马缓行跟着鸿胪寺少卿一直到了宫门外,守门的侍卫将他浑身上下搜了一遍,收了他的随身携带的横刀才放他进宫。
吴越的王宫不算大,更谈不上富丽堂皇,是因为钱镠在位时谨慎克己不敢逾制僭越,不过王宫却修的十分精致古朴。
徐羡一路之上则是不时的看一眼那些宫中侍卫,皆是清一色的制式盔甲,兵刃也是寒光闪闪,这样的装备比殿前司要精良多,只是侍卫本人无论强壮与否都没有中原士卒的凶戾之气。
鸿胪寺少卿带着徐羡绕过正殿,到了后面的一处小殿,门前的宦官入殿禀告很快出来,“大王请三位进去!”
徐羡迈过门槛进到殿内,只见殿中只有两人,正前方是一面华丽的屏风,屏风下面是位头戴冲天幞头身穿红袍的年轻男子,他扶着案几盘腿而坐,带着几分的慵懒。上首则是一个壮硕的老者,跪坐在蒲团上,见徐羡进来一双锐利的眼睛就上下打量,让人很不舒服。
徐羡倒是微微错愕,殿中没有高桌也没有矮凳,叫他以为自己到了倭国或李朝,他上前几步冲着正上方的年轻男子拜倒,“外臣见过大王!”
只听一个爽朗的笑声道:“本王与总管皆是周天子臣属,何来外臣一说啊,哈哈……”
“是下官失言了,请大王见谅!”
钱俶一伸手道:“无妨,徐总管请坐。”
徐羡起身扭头冲着身后的李墨白打了个脸色,李墨白立刻上前递上一份礼单,徐羡道:“这是陛下给大王的赏赐!”
钱俶连忙的起身到一旁拜倒伸手接过,而后起身道:“总管应该早说,本王当沐浴焚香才好接陛下赏赐。咦,怎么有两份?”
李墨白往袖子里面一摸,“弄错了,其中一份是我家总管赠与大王的些许薄礼。”
钱俶回到位子拿过其中一份礼单翻看,“五百匹马,五百坛酒、五百斤盐,总管出手真是阔绰,只是为什么没有茶呢,总管的雪顶含翠本王可是喜欢的很啊!”
“大王勿怪,雪顶含翠陛下的赏赐里面就有,下官可不敢抢陛下风头。”
“哈哈……有茶就好!总管请坐!”
徐羡坐到另外一侧蒲团上,开门见山的道:“陛下的敕旨想必大王已经看过了,下官所谓何来大王也十分清楚,不知道大王准备何时出兵唐国。”
钱俶向西北一拱手道:“陛下旨意本王自然不敢怠慢,已经筹备好兵马随时可以出发,就等着陛下的号令了,不曾想总管先到了。”
“哦,寿州被围困多时,怕是城中粮草已尽,怕是撑不了多久。一旦寿州攻克,陛下定然渡江,我等在南路自当随时响应,自是出兵越早越好,不要等陛下兵临金陵城下我等还被堵在常州。”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位老者,突然笑道:“陛下雄才伟略,这回李璟怕是亡国身死了。”
钱俶忙介绍道:“这位是吴相公!”
徐羡一拱手道:“下官见过吴相公,吴相公误会了,陛下这回只要拿下淮南之地而已,并不想攻克金陵。”
有道是兔死狐,悲即便是敌国南唐一旦灭亡,吴越必定心生惊惧。刚刚这位吴相公明显的是在出言试探柴荣的计划,徐羡也只好诚实作答,为的就是打消越国君臣的疑虑。
吴程故作惊讶道:“陛下为何不趁机彻底灭亡唐国?”
“呵呵……吴越和唐国相邻,想必知道唐国的实力。唐国地广人多,有长江天堑做阻隔,想要彻底并吞南唐,没个数年经营怕是难以稳固,而陛下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哦!”吴程道:“莫非是圣体有什么不妙!”
徐羡摆手道:“并非如此,吴相公想必听过辽国这两年并不安宁。”
“知道!”吴程捋须道:“莫非是陛下想趁机北伐辽国?”
“正是!燕云之地并入辽国已经二十年之久,每每想到我中原子民被契丹蛮子驱使奴役,陛下便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无一日不惦记着光复燕云。
“陛下征讨唐国,实则是为北伐做准备,只要周军能饮马长江叫李璟俯首称臣无力北上便可,待收复燕云之后,唐国可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