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起,019便再也没有推开过她,也不再在空余时间思考她什么时候会离开。
——她说了,会一直跟着他。
他也不得不承认,从进入组织到现在,他早已习惯了有她陪伴的存在。
这么多年里他们一直在一起,走过尸山血海与阴谋诡计,她从未放开过他的手。
她的陪伴于他而言,渐渐成为空气与枪|械一般的存在,密不可分,不可或缺。
她仍旧不愿意轻易下手杀人,他不介意做为她善后的那把刀,看着鲜血在手中绽放的瞬间,总能给予他莫大的满足。
他也乐得在晚上向她讨要足够的报酬——每当这时候,她总会异常乖巧,承受并包容他一切得寸进尺的要求。
他热爱看到她的纯白短暂地染上他的色彩的那刻,那才会难得地让他觉得,他们是一样的。
他已不求将她全然染黑的那一天,但给自己的所有物烙上独属于自己的深刻印记,总是令人愉快的。
那是比杀戮更能让他神魂颠倒的快感。
他甚至觉得自己一片贫瘠的灵魂荒地中被播下了生机盎然的种子,他看着它破土而出、迎风成长,最终长成一朵怒放盛开的纯白花朵。
那是她的颜色。
直到那时他才恍然发现,被对方染上了色彩的人,是他。
他想将她拉入地狱,却被她在地狱中种下了纯白的花。
019渐渐觉得控制不住自己,她的存在逐渐侵蚀到他的思维,他会下意识去探究她的喜好,顾忌她的想法。
他开始不愿意在她身上看到伤痕——那是独属于他的存在,怎么能让其他事物在她的身上刻上印记呢?
019从不喜欢做给人断后的工作,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为这个他曾经不屑的“废物”挡下了所有明枪暗箭、枪林弹雨。
这一切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大概是从那个男孩出现开始的。
时至今日,琴酒已经完全记不清那个人的名字与长相——毕竟他从不会让死人占据他的记忆。
她在训练营中一直十分受欢迎,019向来清楚这一点。
善心与友爱是训练营中最不屑存在的东西,那是因为它们常常和愚蠢与软弱挂钩。
善良是弱者的借口,这是他们一直奉行的原则。但当它存在于强者身上时,便成了耀眼又特立独行的光彩。
她会记得每个人的喜好与口味,会悉心替他们包扎伤口,还会在他们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离开后悄悄替他们立碑。
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只当她是伪善,但长年累月下来,再无人怀疑她的“善良”。
这样的她不止是019眼中的光,也成了所有其他人眼中的光。
019喜欢她在他的眼中发光,却不希望她成为其他任何人的光。
她在这点上却异常坚持,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停止自己愚蠢的“发光”行径。
他开始对接近她的所有人产生厌恶情绪。
那是他的位置,不该被任何人顶替——哪怕他其实十分清楚,那些人在她心里的地位比不上他的一星半点。
但他连这“一星半点”都不愿意让出去。
他开始对所有抢夺了她注意力的人下手。
闲暇时和她出去吃过饭的女孩,在任务中失踪。
受伤时被她包扎过的男人,被敌人残忍杀害。
受过她恩惠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奇失踪,她仍被蒙在鼓里。
训练营本就是个生死无常的地方,他做得又不露痕迹,她丝毫没有察觉出真相。
他开始按下自己的怪癖与脾气,耐下性子地对她好——他从很早前就知道,比起强迫与霸道,她更喜欢他偶尔的温存。
如果能将她的注意从不重要的人与事上夺回来,他不介意压抑一些自己的天性。
她察觉到了他的转变,也变得欣喜起来。
一切似乎都在向019希望的方向发展,直到那个男孩的出现。
那个男孩有着令019讨厌的敏锐嗅觉,他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但019并不介意——在训练营中活下来的人都是人精,从前也不是没人发现过他做的事,但那又怎样呢?比起接近018,显然是他们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那些发现了真相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纷纷远离了她——所以019并不介意自己被发现,因为这同样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但这个讨厌的男孩不一样,他开始变本加厉地缠着她,和她走得越来越近,终于到了让019忍无可忍的地步。
他想要像往常一样对这只讨厌的、觊觎别人东西的老鼠下手,但这只老鼠却敏锐异常,他对自己严防死守,019最终决定亲自动手。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段对话。
那只讨厌的老鼠借着伤口包扎的名义再次接近了她,他们坐在训练场外的草丛中,019看着他们的方向,没有靠近。
——他知道018似乎对别人的气息十分敏锐,甚至能精准判断出周围靠近人的身份。
他不想节外生枝。
他打开了耳麦,劣质窃听器冒出的“滋滋”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