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的好像已经没了人样,披头散发,身上也都是血迹,应该能看出来他之前的日子并不好过,在廷尉府的刑房里不管是谁又怎么可能会好过?
被架进来的人艰难的抬起头看了看,第一眼看到的是韩唤枝,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然后视线随着韩唤枝的手指转移到了墙壁那边,他看到了被挂在那的胡吾,他看到胡吾之后并没有什么诧异也没有什么震撼,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你们终究忍不住了?”
那人问。
韩唤枝没回答,迈步出门。
挂在墙上的胡吾却咆哮起来:“高玉楼!”
走出刑房,韩唤枝推开另外一间刑房的门进去,里边的廷尉正在洗手,打人打久了难免会沾上血迹,手也会疼。
墙上挂着的是徐雪路,自称曾经与商九岁正面一战还能全身而退的人。
“看来你也还能撑一会儿。”
韩唤枝摆了摆手,刑房里所有廷尉都退了出去,他一个人站在徐雪路面前:“有些话我知道你不好说,毕竟你背后的人身份显赫尊贵,你可以悄悄告诉我,对一个人说比对很多人应该压力小一些。”
徐雪路哼了一声:“你们廷尉府就这点手段?”
“抓你的时候一剑将你刺伤的人叫卫蓝,是大内侍卫统领,我派人请他来帮忙。”
韩唤枝笑了笑:“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徐雪路当然明白,胡吾走了之后不久廷尉府的人就围了他的当铺,他想撤离的时候被一个年轻人拦住,他并没有在意甚至还有几分想笑,难道每个人都是商九岁?
然后就被那人一剑所伤。
原来是大内侍卫统领,怪不得。
既然那个人是大内侍卫统领,他出来协助廷尉府办案抓人,那么皇帝必然也是知道的,所以皇帝也一定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太子,如果皇帝都知道了,那么太子筹谋的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高玉楼也在我们手里,你知道吗?”
韩唤枝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看了看旁边的火炉,用夹子添了几块木炭。
“高玉楼一直表现的很能撑,可人啊,总是会选择性的看不到自己的懦弱,他已经把人字科招供出来为什么不肯招供出地字科天字科?所以真的不是他能撑,而是因为他只知道人字科。”
徐雪路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扭头不看韩唤枝。
“既然我很确定高玉楼只知道人字科的事而不知道地字科和天字科,为什么我还要每天都例行公事一样打他?很简单,就是例行公事,每天都打一打,万一还有什么消息能逼问出来自然最好,若是没有了,将来有一天不小心打死了,应该也不会觉得遗憾。”
韩唤枝烤着手,他的手很干净,修长,好看。
“我跟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是,高玉楼可以随时死,而你不一样,廷尉府有很多种能让人痛不欲生但偏偏还死不了的刑罚,你应该感激创造这些刑罚手段的人,曾经他也是皇后的人。”
韩唤枝看向徐雪路:“每个男人都想做英雄,英雄就是那种胜了之后可以肆意狂傲,败了之后也不能随便出卖别人的人,祝你成功。”
他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商九岁也在。”
徐雪路猛的抬起头,于是看到了韩唤枝嘴角的笑。
“原来你也认识他,那就要追溯到二十几年前了。”
韩唤枝出门,吩咐了一句:“再好好问问,二十几年前被商九岁追杀的那批人都有谁。”
守在门外的廷尉重新回到刑房里,韩唤枝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有些发堵。
这个案子是他最不愿意触碰的案子,那些不仅仅是有违国法的人,真的算起来那是陛下的家事,这些人先是皇后的人现在可以断定是跟着太子做事,而陛下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行为,太子才刚刚学习处理朝政而且表现有目共睹,若真的查出来什么确凿的证据,陛下会怎么处置?
那是他的儿子啊。
然而他身为廷尉府都廷尉,有些事就必须要去做,这是他的职责,就比如高玉楼活着被抓了回来,陛下的意思是人不要活着回来了,可韩唤枝却觉得这个人也许将来会用到,这是第一次韩唤枝违背了陛下的吩咐。
太子啊。
韩唤枝看向夜空。
希望你不要走皇后的那条路,希望你好好看待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