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站在那扇无论如何也挤不下两个人并排站立的窗旁,无语了一秒钟。
然后果断地转身走向相邻的那扇窗,同样学着室长大人的动作,推开窗、弯起手肘搭在窗框上支撑起上半身,眺望操场。
只是因为身高差的奇妙原因,这个动作她做起来不如室长大人看上去那么悠闲舒展罢了。
冬日煦暖的夕阳照在她脸上,寒冷的空气里传来一丝混合了冰冷雪意的气息。
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可能下雪。人们或许会迎来一个真正的白色圣诞呢。
柳泉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操场上传来的歌声唱着:
【两个人的未来春夏秋冬
想要多少次重复ItsLOVE
春天来了夏季闪耀
快步走过从秋到冬的冷空气
雪花飞舞】
柳泉突然出声问道:“……明天的圣诞派对,宗像前辈是需要一直留到最后才能离场吗?”
宗像礼司的声音从隔壁的窗口传过来,听上去居然有种新鲜的、既近又远的感觉。
“不错。明天就是平安夜了,要举行正式的圣诞派对了啊。作为现场的总负责人,我必须留到最后。也许结束的时候,都已经跨过午夜、到了圣诞节呢。”他的语气里略略带着一抹玩笑的意味。
柳泉哦了一声——声音里倒是也没什么失望的成分。就好像她刚刚那个问题,仅仅只是为了不冷场才提出来的一样。
宗像礼司顿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吗?”
柳泉很快地笑着摇摇头——尽管这个动作宗像礼司很可能看不到。
“不,没事。”她的嗓音轻快,衬着操场上传来的歌曲,就好像夕阳都温暖了几分一样。
“不愧是宗像前辈啊。假如是我的话,我一定会为‘难得的平安夜却必须为了公务加班’而感到郁卒难忍呢。”她坦率地说道,好像在和宗像礼司结成了【证明爱情不可靠之学习小组】之后,就更加懒得伪装自己学渣的本性了一样。
作为成绩优秀、又点亮了网球技能,是一众熊孩子眼中的校园女神候选之一,却这么毫不掩饰自己学渣的本色,听在室长大人耳中本应遭到正义的处罚(大雾!),然而室长大人却微微一笑,就仿佛没有听到她这么形象全灭的发言似的。
“我加班的话,你也别想逃太早啊。”他漫不经心似的答道。
柳泉:“……哈?!我又不是生徒会的成员,所以为什么我也要……”
室长大人一脸正气。
“我会找出必须由你来完成的重要事务的。”他严肃地说道,其语气之正义、之理所当然,简直瞬时间糊了柳泉一脸。
柳泉:……不,你这并不能算是公私两便趁机约会,而比较像是心怀不满挟私报复吧……室长SAMA啊,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的男友力果然还是无限趋近于负无穷的!!请问我可以申请退货吗……?!
想要吐槽的冲动弄得她的嗓子眼痒痒的。她不得不咳嗽了一声,随便找了个话题,才把这种不良的冲动压下去。
“说起来……啊,那个,上次学园祭一技大赛的时候,为什么网球部会说是校长大人让他们派最强选手出赛的呢?”
她原本并没有想把这个疑问这么快就提出来。然而话一出口,她才恍然意识到小白君刚才所说的话,已经给自己的内心里造成了一个不确定的黑洞。
那个黑洞或许形成得更早——早在一技大赛的网球场上,看到球网那边出现的,居然是男子二单的正选、网球部副部长中野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她心底了。
她或许曾经在潜意识里寄望着伟大的室长SAMA替她查清这一切,为她解惑,好让她感觉自己在那一刻鼓起勇气去对战网球实力在本校排名第二的男子高手的时候,并不是孤单一人的。会有人看到她的孤立无援,有人看到她被暗算时的冤屈、愤怒与无奈,有人想要冲着陷于困境中的她伸出一只手,把她拉出来也好、牵引着她看清楚真相也好,让她知道即使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也有人愿意支持着她,愿意满足她的小小梦想与愿望,温柔地鼓励着她、信赖着她是个可以托付的可靠同伴——
然而,小白君的话让那一切寄望化为了乌有。
小白君说:宗像前辈事后调查出了真相,却选择向你掩盖。
可是,尊敬的室长大人啊,我既然连本校第二的男子高手都可以击败,连冰川组那样的校外暴力团伙都可以勇敢对战,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温柔脆弱的娇娇女白莲花,连正视和承担一个真相的勇气和力量都没有吗?
……很遗憾的是,室长大人看起来好像真的是这么想的。
宗像礼司靠在隔壁的窗旁,语气稳定地答道:“啊,那没什么。听说是有人误会了校长的意思。校长大人因为事先并未听说青部这边预定出赛的是你,所以当听说一技大赛这一堆滑稽的抽签结果时就随口说了一句‘尽管这样,比赛的话也会派出最强选手出阵的吧,这样才算得上是尊重比赛和对手啊’,结果对方就误会成校长强行要求必须派出最强选手出场、而无视对手的水准和程度,那样的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