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落在她的额头上。
那只手很宽大,毫无疑问是属于男人的手。那只手落在她前额上的动作也很轻,轻飘飘地像是没有重量,像是怕惊动了她的睡眠;落在她前额上之后,那只手停顿了一霎,然后缓缓抚摸了几下她的额头,手劲温柔,像是一种安抚,仿佛在无声地向她传达着:你做得很好,你的任务完美地完成了——
柳泉仍然合着眼睛一动不动。
然而,她的头发慢慢变成了雪白色。
然后,在她捂住伤处的那只手的覆盖之下,那个小小的血洞,慢慢地愈合了;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外套上的破洞和血迹,还在证明着刚才她经历了一场怎样卑劣的暗杀。
她身旁的那个男人轻声笑了起来。
“呵呵呵……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那种磁性而柔和的嗓音在她头顶上响起,那个人又轻轻摸了摸她的前额上混合了血迹和泥土、已经纠结不堪的头发。
“……那些人已经走了。大概是认为自己的行刺成功了吧。”那个人又说道,磁性的嗓音转冷,听上去竟然有种威慑力。
柳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三日月宗近就那么单膝半跪在她身边,居然脱掉了右手的皮手套,温暖的掌心覆盖在她的额头上。看到她睁开眼睛,他微微眯起了双眼,冲着她露出一个安抚似的笑容。
“雪叶君,每次都这么拼命啊。”他叹息似的说道。
“而且……即使我阻止你,你也一定会来做这种危险之事的,是吗。”
柳泉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失血造成了短暂间的反应迟钝,她呆呆地盯着他含着一抹浅笑的脸,盯了好几秒钟,才慢慢转动眼珠,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然后赫然发现,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件和这个时代的流行完全一致的黑色西式洋服外套,替换下了他那件从烛台切光忠那里借来的现代西装上衣;并且,他的手臂上居然也戴着一枚诚字袖章!
柳泉一瞬间猛然瞪大了双眼。
似乎是察觉到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变装,三日月宗近微微翘起了唇角。
“呵呵呵,怎么样呢?……我的改装,还不错吧?”
柳泉:“……”
也许是察觉到她一脸【???】的神色,他缓和下了表情,简单地解释道:“在战场上找到的。……袖章是我另外找到的。”
柳泉:??
三日月宗近的目光微微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一些。
“……毕竟,要来这里救护你,不伪装成新选组的成员,大概是不行的吧。万一被这里的人发现了,你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
“历史上的土方岁三,在中弹之后,据说也是被新选组的成员救走的。后来把他埋葬在了哪里,则没有任何线索。”
三日月宗近那一把好听的声音,此刻用一种极端冷静沉凝的语调,陈述似的说道。
听在柳泉的耳中,简直像是一种最后通牒。
“……所以,现在在这里,你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他缓缓说道。
“我已经让人去五棱郭报信,说土方岁三中弹牺牲在这里了。”
柳泉:!!!
她猛地一下坐起来。
……结果立刻就感到了一阵眩晕。
在她晕头转向地又摔回去之前,三日月宗近的手臂就及时地环过了她的背后,把她的身体撑稳了。
她顾不得向他道谢,急急问道:“……你派了谁去五棱郭报告?!”
三日月宗近垂下视线望着她。片刻之后,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
“怎么了?怕我让和泉守君去吗?”
柳泉:“……”
一句话就把她的气势全部噎了回去。三日月宗近似乎显得满意了一点。
“哈哈哈。……别担心,我让青江君去了。他办事还是挺可靠的,是吧?”
柳泉:“……”
完全无言以对。
三日月宗近似乎也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他的右臂仍然撑持着她的身躯,他本人则是抬起头来环视四周。
“啊,看起来我们的任务是完成了。”他的语调变得悠然了一点。
“我已经确认过附近没有任何人了。……嘛,不过向你——或者说,向土方岁三——开枪的那几个人,穿的是便装,所以一时间也分不出来到底是哪一方的人……”他用一种闲聊讲古似的口吻继续说道。
柳泉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这么说来,真的就是虾夷这边的投降派啊……”
三日月宗近慢悠悠的声音中断了。他低下头来,有点惊讶似的看了她一眼。
“哦~?!”
这个语气助词就表示他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和他相处这么久,柳泉已经能够飞快分辨出他话语背后的一些真正用意了。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真是新政府军的话,谁会穿着便装在虾夷登陆作战啊……而且作为敌对方,刺杀对方大将的行为也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假如说是害怕自己担起‘没有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