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审神者还没说话,身旁就又传来——一阵笑声。
“啊哈哈哈哈。”
有个人唰地一甩自己手中的刀,将刀刃上砍杀时间溯行军之后尚且缭绕着的一点黑气甩掉;然后,他从容地迈步走向女审神者和一期一振这里——这并没花多少时间,因为他之前就在这附近了——用一种异常和蔼(?)的口吻说道:
“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提议。”
空中先前裂开的六个大洞已经随着时间溯行军的被斩杀而愈合。然而翻滚着的乌云和雷电却并未消失。天空里重新扭曲了,在那里裂开了新的大洞。
而在另一头,新政府军针对这个方向的炮击也并未停止。或许是因为幕军正往这个方向溃退——因为这里正是通往五棱郭的道路——新政府军追在他们身后的炮火也在一点点调整着位置,轰击的地点也距离他们愈来愈近。
当女审神者最初注意到的时候,炮弹的落点还在视野的尽头;然而现在在半空中呼啸而过的炮弹,却落在更近的地方,砸中地面掀起的气浪卷起碎石和土灰,形成凌厉的风,甚至吹得她的脸发痛。
那阵不祥的风当然也呼啦啦刮起了一期一振肩头的小披风,以及三日月宗近蓝色狩衣的大袖和下摆。
三日月宗近微微眯起了眼睛。
“有趣。”他这么冷静地评价了一句,又转过头来看着女审神者。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时间溯行军的降落路线似乎有所变化,是随着新政府军的炮击落点而进行了调整吗?看起来有仔细调查的必要——如何?”
女审神者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只思考了一秒钟就点了点头。
“好。”她应道,然后率先举步向新的敌人出现的方向冲了过去。
三日月宗近瞥了一眼一期一振,随即转身紧跟在女审神者身后。
一期一振接收到了三日月宗近的眼神,但他看上去镇定如常,就像是没从那个眼神里出任何深刻的意义似的。他几乎和三日月宗近在同一时间迈开脚步,追随着女审神者往新的敌人那边冲去。
时间溯行军今天好像突破了极限一样,虽然仍以六人为一组,然而击败一组、又来一组,天空之中源源不断地裂开新的缝隙和大洞,位置也愈来愈接近——
在战斗的间隙,女审神者刚刚砍倒一名敌胁差,还没来得及帅气地甩掉刀刃上沾染的黑气,就感觉自己的左腕猛然被人从后握住!
她诧异地抬起眼,却正好看见三日月宗近表情异常严峻地站在她面前。他那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和同色笼手的左手,正牢牢攥住她的腕间。
“不能再过去了,雪叶君!”他压低声音,沉声告诫道。
女审神者微微一怔。
“为什么?!”
天空中更多的黑洞正在形成,边缘发出极为明亮的、如同火焰燃烧一般的橙红色。
三日月宗近顿了一下,才说道:“……你没有注意到吗?前面就是一本木关门了。”
女审神者一愣,举目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座印象中的木质大门——就在前方不远处。此刻,天空之中正激射下几道红色的闪电,电光散去之后,在一本木关门的门外原野上,几位浑身冒着黑气、形容狰狞可怖的时间溯行军显形了。
女审神者立即又仰起头来,望了望此刻风起云涌、黑雾翻滚的天空。
然后,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即使这样——即使他们在计划着什么别的阴谋,我也不能在此止步不前。”她说。
“是想把我引到一本木关门之外,让我亲眼目睹副长的最后时刻吗。还是想要干脆把我引到弁天台场,让我亲眼看到新选组的末路吗……”她慢吞吞地把可能性一个个说了出来,露出苦笑。
“可是把我引过去又有什么好处呢。即使我发狂了,也不可能改变历史啊?……”
“……对,就是这个。”三日月宗近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推论。
“改变历史。”他微微一颔首,那双蕴有新月的美丽眼瞳微微一缩,像是提起了最高的防备心一样。
“……经由审神者的手来改变历史——真是天才的创意。”他含笑说道——但他的态度显得十分冰冷,有种事态的发展不如己意的愤怒感。
“虽然说着‘暗堕’这种严重的话题,但实际上,暗堕的审神者极少。在那种优厚的待遇下,还有暗堕的理由、接受那种和怪物为伍,东躲西藏的艰苦生活的人,可能很久也不会见到一个吧……”
女审神者点了点头,脸上的苦笑更明显了一些。
她当然不会不识趣地现在说什么“可是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不就是一个吗”或者“对神无凛音来说你就是那个暗堕的理由吧”之类伤人的大实话(?)。可是被一群怪物设计陷害的感觉实在太糟糕,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们,还真是偷懒啊。”
三日月宗近的笑意微微一凝,露出疑问的表情。
女审神者意识到自己又开了个队友也听不懂的玩笑,不由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说道:“……要改变历史的话就自己上啊!是因为我记录不良所以觉得能够利用我一下吗……长得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