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在体认到了这一点之后,土方也忽然变得有点轻松起来。
“能让小动物都靠近过来?!”他啧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接着她抛出来的安全的话题,怀疑地反问道。
“真的会有那种家伙吗?!那难道不是动物的饵食转生的吗?做什么事才会让小动物都靠过来?”
石缝外的雨似乎已经完全停了。有风吹过,带入一股雨后山林间清新的木香。
九条小姐忽然欠身而起,半弯着腰走到石缝的入口处,往外张望了一下。
土方也跟着她的动作往外张望,然而她站在入口处,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视野;他压根一点也看不到外边的情况。
他也跟着她站起来,走到她身后,刚想问“外边怎么样了”,就听到她突兀地接续了之前那个奇妙的话题,没头没脑地说道:
“我以前认识的友人里,真的有人会这样啊……他总是一脸厌世的模样,身上爬满小猫小狗,小鸟站在他肩膀上……那副样子,真有趣啊。”
土方怀疑地盯着她的后脑,觉得她一定是在编故事。
“……真有那种人?!喂,那个人叫什么?”
九条小姐原本似乎是在笑着,但是听到了这个问题之后,却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突然半侧转过脸来,长睫飞快地眨动了几下,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奇特的情绪似的;在土方的角度看去,石缝外照进来的微光投射在她的脸上,为她的侧颜弧线打上了一层薄薄的柔光。
他听到她低声回答道:
“……伏见。”
土方:?!
他慢慢把这个奇怪的姓氏重新念了一遍。
“……伏见?!”
似乎察觉到忽然凝滞的气氛,九条小姐顿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伏见。……好像,也有这么一个地方,叫做‘伏见’,是吧?”
土方:“……”
是的。当然是。那个地方,在京都。
他不可能忘记那个名叫“伏见”的地方吧?!
他刚刚还回忆起那个地方,还记得那一天,战事终于爆发,同伴们纷纷冲出伏见奉行所;最后,那里只留下他一个人留守。就在那个时候,她一头撞了进来,还因为冲得太快而险些撞到他身上。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他说必须去支援已经先行离开参战的同伴们。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更遥远、更艰难的任务,笑着说她还等着下一次夏日祭跟他一起出行,就那么带着和紧张的战事毫不相称的轻松愉快感,冲出了伏见奉行所的大门,把他一个人重新又留在了原地。
她是谁?她叫什么?他曾经对她说过什么?
【喂!别死了!给我活着回来!】
他当时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咆哮声有如仍然回荡在自己耳畔,然而终于有一天,她没有再活着回来。
从那一天开始,那个总是带着笑的,又活泼、又从容、又坚定的女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前无数次穿过的、危险如影随形的死荫的幽谷,那一次,终于把她留在了那里。
……为什么在这位奇怪的九条小姐面前,他会一再地想到这些呢?!
然而,他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听到石缝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他赫然变色。
……是前来搜捕她的官军终于在大雨的延滞之后赶到了吗?!
那么现在他应该作何反应?!……对了,他的刀!她起身之时并没有拿着他的刀,现在他的刀还放在原来他们并肩坐着的位置旁!只要他回过身冲过去,就可以拿回自己的刀!然后……然后——
土方的身影微微一动,在那位九条小姐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回身迈开脚步,两步就回到了他们刚才并肩坐着的地方,弯腰下去伸手探摸。
但是在他的手碰到刀鞘之前,他就听到仍然站在石缝的出口处、并且奇怪地没有试图阻止他的那位九条小姐,突兀地说道:
“……其实,我也有一位放在心上的人哟。”
土方顾不上再跟她虚与委蛇地应答,右手拂过潮湿的地面上的泥土,终于碰到了冰冷的刀鞘。
正在他打算一下抄起那柄刀、立刻拔.出.来指向她,威胁她不准再轻举妄动,乖乖束手就擒的时候,他听见她忽然又奇奇怪怪地笑了两声。
“既然我是游女的话,那么,那个人就算是我的‘旦那桑’吧。”
土方的动作微微一顿,下一刻他一下握住刀鞘,猛然回身站起。
九条小姐似乎丝毫没有抵抗或者防备他下一步举动的意图,而是站在那里,平静地继续说道:
“我的旦那,可是个坏脾气的人呢。”
土方:“……”
他忽然感到一阵无语。
他不相信九条小姐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然而这个狡猾如狐的年轻姑娘,居然就那么呆呆地站在石缝的出入口处,丝毫没有扑上来跟他夺刀的意思,而是光顾着说什么她的“旦那桑”,这就有点——
外面杂沓的脚步声仿佛愈来愈近。土方下定了决心。
如果由他来逮捕她的话,总比让外边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