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仿若一道闪电,瞬间劈下来由顶至踵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站在那里,一瞬间甚至有些惊愕和茫然。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终于开口了。
“……可是,你所见到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声调里蕴含着震撼与动摇的余波。
可是,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有实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于她的那种深刻的爱情所倾注的对象,是“其他人”,而不是“自己”。
她所诉说着的、打动她的那一场生命的终幕,他还未曾经历过。即使那些事情再像是他也会做出的事,但是——
“当我也面临那种时刻的时候……”他慢慢地、低而清晰地说道。
“你是不会出现在那里的。”
他的声音低哑,像是带着悠长的叹息。
“因此,打动你的人,也并非是我——”
他努力秉持着自己的理性,似乎想要说服她。但是,她却突兀地开口了,简单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没错,你和他并不是同一个人——”她说。
然后,她接下来说出的话简直令他惊愕到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我确信在面临人生的最后时刻之时,你们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会做同样的、对这世界最好、最有利的事情,压根不会去考虑这么做了之后,自己的安危如何……”
“从这一点上来说,打动我的,正是那样的大义啊。”她顿了一下,然后清清楚楚地说道。
她注视着他的双眸黑白分明,在灯火的映照下,那双眼瞳仿佛像是富有魔力的水镜,瞳中似乎浮着他面容的倒影。
宗像礼司:!!!
他还来不及控制自己的面部不可遏制地浮现出讶然的神情,就听见她一锤定音,为自己今天的疯狂行为下了最终的定论。
“……所以,你就坦率一点接受吧。”她说,眼瞳里似乎浮上了一抹笑意。
“虽然最初让我产生这种念头的人并不是你,但你完全也有资格接受这种善意的回报。”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忽然露出一抹促狭的神色,微微一歪头,双手背在身后,狡黠地望着他。
“……所以,请不要一脸‘哎呀怎么办我好像借着这张脸窃占了别人的便宜’的心虚神色啊~”
宗像礼司:“……”
他一时间有些错愕,继而竟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这好像是一种从未在他的胸中浮现过的情绪,陌生得在他意识到之后,整个人都不禁卡壳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他第一个动作竟然是——
低下头,大拇指按亮手中紧握的终端屏幕,输入密码“1001”解锁,然后——
按下发送键。
终端本来就处于无声震动的状态,所以这封mail发出之后,终端也只是在他掌中震了一下。
屏幕上还显示着这封mail的内容,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把警戒级别提升至“品蓝”,生效时间写为今日午后二时。准备好文书,明天递交给总理大臣】
Mail的顶端,是发送时间:12月22日,午后11时45分。
几秒钟后,终端又震动了一下。伏见的回复来了:
【收到】
宗像礼司按灭终端的屏幕,把它放回衣袋里,然后缓步走向那块巨大的德累斯顿石板的残骸,停在它的面前——他的站位正好在柳泉信雅的身边。
仿佛像是催促似的,他们身后传来面容仍然十分年轻的威兹曼先生的声音。
“啊呀,我刚刚好像忘了说——只要你们两位准备好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试试看哦?”
宗像礼司一怔,转过身去望着声音的来处。
威兹曼先生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并没有走近这块石板的残骸,而是站在另一块残骸旁——那块残骸尺寸也不小,看上去竟然像是接近中心位置的另一部分;假如把这两块残骸拼合起来的话,或许能够完美复原德累斯顿石板中心的那片特殊纹路。
他将手放在那块残骸上,平静而温和地回望着宗像礼司。
“我的力量已经完全消失了。不过,当柳泉君将力量注入石板之后,我还是可以感受得到的。假如有什么问题出现的话,我也可以试着引导那股力量。”他说。
“怎么样?要试试吗,宗像君?”
宗像礼司默了一下,又转过脸来,询问似的望着柳泉信雅。
柳泉信雅察觉到他的注视,于是她也抬起头来回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笑了笑直接回答白银之王:“……当然。”
威兹曼先生微微颔首,想了想又格外体贴地说道:“也许在此之前你们还需要……呃,简单地话个别?我可以等。”
宗像礼司有点尴尬,咳嗽了一声,低下头去,刚好和柳泉信雅面面相觑,一时间想不出来要在白银之王的灼灼注视之下说些什么好。
威兹曼先生倒是十分宽容(?),他脸上漾着一个理解(?)的微笑,体贴地问了一句:“……诶?作为友人离别的时候,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宗像礼司又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