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阮时意笑出声,“你想想看,孙先生从书画盛会、长兴楼雅间一聚,张口闭口全是你祖父的人品画风!眼睛可曾在我脸上停留过?他甚至未问过我半句私事!可见……对我本人无一丁点兴趣!”
徐晟咂舌:“他只想多看祖父的画,就把自己卖掉?”
“敢情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绘探微画?”阮时意张望两下,不见孙伯延影踪,复问,“那你作何回答?”
徐晟耸肩:“我啥也没说!父亲耳力好,冷着脸,直接把人‘请’走了!”
阮时意掐指一算,随口编造的三日冷静期已过。
但目下徐府被满城媒人监视,外加少数官员富商虎视眈眈,她不宜去寻徐赫,料想那家伙更羞于回徐府。
她闲时免不了担心他的安危,又忍不住猜测他是否赴了夏纤络之约。
脑海中浮出前所未有的香艳场景——徐赫仪容俊雅,提笔在数名男女肩背上作画;而衔云郡主则百般逗引,没准还要求徐赫卸衣同欢……
阮时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几欲作呕。
见她神色变幻不定,突然以手捂口,徐晟登时震悚万分。
两眼警惕环视四周,确认附近无外人,他悄声问道:“难不成……您怀了小叔叔小姑姑?”
阮时意先是愣住,随即颊畔一热,颤声呵斥:“找死是吧?”
这、这怎么可能!才没几天!
但经徐晟一提,她蓦地想起,万一……个把月后真的……?
念及此处,她脸色发青,又隐隐漫过微不可察的红云。
徐明礼对外否认“阮姑娘”为义女一事,坚称“徐家离孝期真正结束尚有一年,暂不议亲”,但摆脱了媒人的困扰,轮到青年贵公子们借寻徐晟之机,纷纷拜访。
他们打的如意算盘,无非是尽早向首辅大人展现最光彩鲜亮的一面,以留个美好印象,免得拖至明年,失了先机。
来自侯府、伯府、富商的青年英才与少年们,明明与徐晟谈不上熟络,竟个个衣冠楚楚,带上各式礼物“联络感情”。
当中有笑容满面者,有盛意拳拳者,有赶不得、哄不走的皇族旁枝,令徐家父子焦头烂额,倍感伤神。
最后,徐明礼烦不胜烦,以事忙为由,暗自咬牙,把人全部撵至府门外。
然而,耳根清净不到半个时辰,蓝豫立手捧一大盒子,神情窘迫,敲开好不容易闭上的徐府大门。
徐晟一听哥们来凑热闹,怒不可遏,提了钢刀直冲而出:“姓蓝的!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蓝豫立显然被他的暴躁吓到,闪身避过:“你发什么疯?我好意来探望你!”
“呵呵!那帮人模狗样的臭小子说‘探望’我,却想着当我的便宜继祖……妹夫!”
徐晟盛怒下,险些脱口道出“便宜继祖父”。
“便宜祭祖妹夫?”蓝豫立一脸茫然。
徐晟横刀在前,咄咄逼人:“说!你是否奉你家太夫人之命,名为探视我、实来提亲?”
“提、提亲?”蓝豫立目光闪躲,俊脸泛红,“还、还没到那程度呢!”
“果然!你存心不良!我、我先剁了你!”徐晟顺手持刀猛劈。
“别剁!别剁!”蓝豫立武功略胜他一筹,但手无寸铁,被他逼得手忙脚乱。
“晟儿!”徐明礼闻声急赶至二门处,“有你这般待客的?”
徐晟凝招不发,委屈道:“有他这般当兄弟的?”
“伯父,咱哥儿俩闹着玩,您别气!”蓝豫立连忙拱手行礼。
“谁跟你闹着玩儿!你发过誓,不会对、对那位动心思!”
蓝豫立总算明白他因何动怒,笑道:“你错了!我真没往哪儿想!”
徐晟斜目睨视他手中以蓝色锦缎包裹的大盒子:“那你好端端跑来送礼做什么?”
“这个……?是蓝家的小甜糕!正好樱桃熟,多做了些!”
他一把将盒子塞进徐晟怀里,朝徐明礼作揖:“伯父,看来贵府今日多有不便,小侄改日再拜会。”
徐明礼正欲挽留,不料身后传来一温婉柔软的嗓音。
“蓝大公子到访?何不请进门奉茶?我正有事详询。”
徐家父子听阮时意出言相邀,对望片晌,赶忙礼貌请蓝豫立入内。
阮时意心里早藏疑问。
原本上回在城南茶馆发觉秘道时,她已想当面问个清楚。
奈何徐赫与徐晟下密道救静影,她满怀担忧,兼之二孙子等人在侧陪同,没法开口。
这回危机解除,身在清静无人扰的徐府,阮时意特地屏退余人,邀蓝豫立到花园小坐。
“实不相瞒,”她知蓝家人素来快人快语,干脆直言,“我曾在集贤斋边的武器铺子看到你和曦芸,与一男一女研究小型连弩……”
“确有此事,姑娘有疑问之处?”蓝豫立长眸掠过讶异。
“我想确定,那两人是何身份。”
蓝豫立踌躇:“嗯……那几日,城内大街小巷挤满四国七族的书画爱好者,身份难以辨认,但那两人会说汉语,说得不太灵光,定非南国与北冽人。”
“书画同好?对兵器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