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讪笑道,“书画盛会那日,收了她赠送的鸟毛掸子,后来方知是赤月国的珍禽尾羽,我不能白拿,约她去武器铺子,定制了一根新的长鞭回赠。
“小公主提及,近两年,阿晟死活不肯陪她练武,她在京城无聊得很,我便邀她和我兄弟妹四人同练……”
“呵呵,难怪一连好多天没见到她!竟是被你给拐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蓝家孙辈个个习武,年龄和她相仿,曦芸隔三差五回娘家,大伙儿一起切磋琢磨,热闹!”
阮时意亦知他公务繁忙,多半由蓝家子弟陪秋澄,没再揶揄。
“前些天,她说要泛舟赏荷……”
“等等,”阮时意插言,“当众说,还是私下说?”
“额……”蓝豫立挠头,“算是私下说吧?我送她出蓝府时,她随口那么一说,说完就翻身上马跑了!我知她爱热闹,喊上弟弟妹妹,偏偏他们人人说忙,我改约你和阿晟……”
“傻小子!”阮时意搓揉两额,“人家小丫头单独跟你说的事,你拉一群人来干嘛?她理你才怪!”
蓝豫立目瞪口呆,宛如被从天而降的巨大甜糕砸懵了。
片晌后,他傻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姑娘的意思是,她只打算约……我?”
阮时意笑意慈爱:“你若单纯因迟钝约了好友作伴、因腼腆不和她同船也就算了,跳至她面前又不跟她说话,还与我扯什么‘姚统领’!”
哎……长辈不好当啊!为小辈姻缘操碎了心!
“那、那我还有救吗?”蓝豫立摸着自己赤红的耳朵,笑得羞涩又尴尬。
“据我所知,赤月国女儿家主动邀请男子游山玩水以示好,男子回赠礼物为定情……嗯,别怪我没提醒你。”
阮时意笑时眸光狡黠,直觉小甜糕要成为她的外孙女婿了。
正当蓝豫立翻遍全身,勉为其难找出一枚玉佩时,两艘船正好同时离开藕花包围处。
乍见阮时意和蓝豫立并坐而笑,随手乱折荷花的秋澄、默然剥菱的徐晟与静影均一愣。
只因那两人忙于收拾船上的食物,并未留心秋澄清亮的明眸滑过一丝恼火。
一下船,不等蓝豫立张罗石亭的茶点,秋澄忽而将静影塞还给阮时意,宣称有事,自顾骑马离去。
眼看蓝豫立手足无措,阮时意向他抛去一把新摘的莲花,催道:“还愣着做什么!”
蓝豫立来不及牵马,发足狂奔,直追而上。
阮时意与徐晟因缺了聚会组织人,且猜出二人无论成或不成,皆不应受扰,干脆带上仆役,返回徐府。
虽说是游玩一整日,但阮时意受姚廷玉失踪、静影蛊毒难解等事影响,心上愁云漂浮,少有笑容。
徐赫离家数日未归,阮时意夜里热得睡不着,只得命人在房内添置冰鉴祛暑气,并换上薄如蝉翼的纱衣,才堪可入眠。
心绪不宁,迷迷糊糊间似乎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时而是姚廷玉被抓,时而是徐赫被抓,更有他们三人同被带到雁族女王跟前,取血而饮。
女王年龄难辨,神态如年迈长者般深稳,身材五官则约四五十岁,明明体态慵懒优雅,目光则锋锐如刀。
阮时意心惊胆寒,只觉那张脸似曾相识,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燥热难当、满心惶恐之际,背后凉意逐寸包围了她。
她颤抖着小声嗫嚅:“三郎?”
身后陡然一空,冷凉撤离,随即坠地闷声响起。
——嗯……做贼心虚的某人,骨碌碌滚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