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意和徐赫成亲两年,迟迟未孕,一度惹来蜚短流长。
外界暗指“徐副使”才高八斗,名满天下,俊秀非凡,奈何中看不中用。
也有人怀疑,“徐夫人”近年义善堂遍布四国,仁爱之名远播海内外,终究未能挽救“不争气”的肚皮。
每遇此言论,徐家兄弟均鼓了一腮帮子气,暗忖爹娘若有问题,我俩和妹子从何而来实情分明是娘带儿孙累了,而爹想过二人小天地罢了
然而,他们始终没法宣称,探微先生与徐太夫人正以年轻面目活在人世。
尽管徐赫夫妇使用各种措施,却耐不住勤奋耕耘。
庆和二十六年春,徐明初接到母亲有孕的喜讯,兴冲冲携同女儿女婿,不远千里赶回大宣京城。
终于,当孙女徐媛为靖国公世子添丁后的第三个月,阮时意顺利诞下一对龙凤胎。
婴儿们响亮啼哭声中,阮时意满头大汗,牙缝中挤出甜蜜又忿然的恼音。
“三郎说好的,造一个呢咋来了俩”
徐赫事前紧张得数日没睡好,眼看平安生产,细心为她拭去鬓角汗湿,接过擦拭干净的小女儿,笑得骄傲又温柔“兴许是我太能干了”
“呿”她倦极,软嗓慵懒,“别忘了咱们的约定你负责带”
徐赫想亲她,因有人在场,只拉起她的手,轻轻一吻。
“我给你炖了汤,喝完再睡”
阮时意唇边扬起淡淡笑意。
她的三郎,沉稳多了。
屏退闲杂侍婢,徐明初哄着哇哇大哭的弟弟,满脸笑容之余,忍不住委屈嘀咕。
“何以只有我是单胎的不公平啊娘,不如您明年再生一个陪我吧”
阮时意没好气“要生自个儿生去或者让秋澄生了,喊你外祖母”
“弟弟,你看,咱们的娘好凶”
小宝宝顿时不哭不闹,眯成一线的小眼睛隐带迷茫。
“明初,”徐赫浅笑,“这不恰恰证明,你是爹娘最独一无二的乖女儿么”
明初闻言大乐,甜甜一笑“我爹果然天下第一好”
阮时意不满“丫头就是偏爱爹也不晓得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徐赫把小女婴交至于娴手中,对徐明初道“你娘怀双胎最是艰辛,产后情绪难免低落。把孩儿抱到隔壁,别吵她。”
徐明初宽慰几句,见父亲正体贴地为母亲梳理青丝,适时安抚她的焦燥,不禁幻想自己出生时举家所沉浸的悲痛沉重。
所幸,磨难伤悲已尽,徐家前所未有的团结与荣盛。
而历经沧桑变故的父亲,定能完完整整看孩子翻身、独坐、爬行、走路、牙牙学语乃至成婚生育,不会再错过与之相伴的时刻。
诚然,月子中的阮时意,心情起伏大,为心口胀痛、新生儿夜啼、起名字诸多琐事发愁,也为夫婿公务事忙而烦闷。
是日,午睡刚醒,她觉喉咙干渴,探手取矮几上的茶碗。
不料睡眼朦胧,手一拨,瓷碗坠地,摔了个粉碎,水溅满地。
静候片晌,惊觉无人收拾,她秀眉轻蹙,哑着嗓子唤“三郎于嬷嬷绫芳”
久未回应,倒是两条黑白色身影飞窜而入,摇头摆尾蹭她,却大毛和二毛。
这年头,连狗都比人贴心
“去把三郎叫来。”
二毛兴奋奔出,不多时,带来了母狗三毛,后面还跟着六只屁颠屁颠的小奶狗,全围在床边,集体对阮时意吐舌头。
“”
阮时意微觉讶异。
狗儿们一向被禁止进入她的房间,而今竟无人管
夫妻喜静,丫鬟仆役少,但不至于连影儿也没吧
小心谨慎下床,她饮尽温水,方逐一清理碎瓷片和水渍。
“阮阮”徐赫抱着一双儿女仓皇而入,见房间被大小狗占领、妻子忙于收拾破损瓷碗,略惊,“放着我来”
阮时意语带五分幽怨、五分娇嗔“跑哪儿去了”
“于嬷嬷有事出门,娃儿齐齐大哭,我怕吵到你,便抱至前院偏厅。换尿布时,臭小子尿我一身我只得调绫芳看孩子”
徐赫边解释边把孩子放置榻上,夺过苕帚等物,麻利扫除地上狼藉。
目睹妻子默然撩衣喂孩子,他疑心她生气了,柔声道“下回,我定会留人,片刻不离你。”
他语气恳切,大毛、二毛、三毛和小狗们仿佛和应似的,“呜呜”歪着脑袋,一同求饶,场面滑稽。
阮时意没忍住,“噗”地笑了。
若仔细比对四十年前的表现,徐赫这回当爹,可谓经验丰富,不光产前产后亲力亲为照顾,更善于揣摩妻子心态变化。
当阮时意出了月子,他夜里并未过分索求,而是软言相哄,轻柔备至。
因宝宝尚幼,他不放心将孩子托付给嬷嬷,大多安置在房内。
婴儿夜啼乃常态,他总是搓揉惺忪睡目,下床轮番抱哄,必须之时才送到妻子怀内哺乳。
阮时意睡眠浅,倒没为此长夜难眠,心境大好。
中秋恰好是双胞胎的百日。
小娃儿作为首辅大人、京城首富和赤月王后的亲弟亲妹,宴会尤为隆重。
其时,掌控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