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走另外一条路。
毕竟一个人,出入何地都比一百多人好隐藏得多,且她本身武艺不差,一旦养好病,行走哪里都很方便,若无意外,这其实是最有利的选择。
崇明点头,殷受握了握袖间的短剑,吩咐道,“崇明你亦兵分三路,两百走崇国,两百走有苏氏,余下五百往土方,入土方前捉不到人,便回撤崇国待命。”
殷受赌最后一种,带着一百来人在明川周边搜索,往反方向挨村挨户的搜,连山头都翻过,最后堵在了汾水边,甘棠若想从这个方向出明川,必定要从此河过,他在这等着她。
唐泽这十几日多半在山林间穿行,没日没夜,累得面有菜色,听下人来报又在明川清理了一批死士,见自家主上的脸色又阴沉不少,心里叫苦不迭,捶着酸得快掉下来得腿,大着胆子道,“主上您既是想与圣女为敌,又何必要清理这些死士,他们都是罪臣酒曲手底下的人,冲着圣女去是想要圣女的命,他们若有所获,我们也算坐享其成。”
唐泽说着小声嘟囔道,“您这样,反倒像给圣女清理道路,保她安全一般,依属下看,您压根就舍不得动手……”又是吩咐属下围堵活捉不得伤人,不得对其不敬,又要捉拿人,拿不到人一见下雨便担心暴躁,如此别说是一千人,再来两千,那也是不会有什么进展的。
殷受蹙眉看了眼唐泽,“她手里有那等崩天裂地的能力,我自然是要问一问她的,若肯给我,为我所用,一举两得,再者她是大殷的圣巫女,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这件事不是酒曲之流可沾手的,你吩咐下去,再遇上打探圣女消息的可疑势力,一概杀无赦。”
理由是个好理由,唐泽牙疼,“主上您别把扔了的短剑找回来,摔碎了的陶埙黏好,这话大概还可信些。”
殷受面皮一紧,盯着唐泽目如寒星,唐泽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多言,讪笑着退出去了。
他总得亲自见到她,不知她那日未乘着他昏迷无还手之力要他的性命,是否对他当真有一丝真心……
外头裹着潮气冷风吹进来,殷受脑袋一清,搁下手里的短剑,鲜活便是有这一丝真心了又如何,倘若当真给殷商留下这么大隐患,那他当真比夏桀还昏聩荒唐了。
外头唐定急匆匆掀帘子进来,拜道,“回禀主上,在汾水上游发现了圣女踪迹。”
殷受强自压住心里迸发出来的巨大惊喜,当即便站了起来,大步出了营帐,边走边飞快地吩咐道,“走!备马!拔营!”
殷受脚步越走越急,渡口压根不在那儿,她这般小心,打算自己造舟过河么,汾河睡湍急,她又重病在身,简直是胡来了。
甘棠在汾河边的一个小村落里养了几天病,租了一只船打算请渔民大叔送她过河去,在发现一整个儿村子的船好几家的都被凿烂,且村里开始询问外来人员的时,就知道是冲着她来的,她已经暴露了。
殷受能这么快想清楚她的所行所为,且追来这里,对她来说,不可谓不是‘知己’了。
甘棠心知逃不掉,迅速做了些准备,日落之前在汾水边等着殷受,他让人这么地毯式的搜索她,有没有人露面刺杀她,想来是想亲手活捉她了,目的也不难猜,大概是为了她手里的火[药罢。
这地点也是她特意选的,她这次倘若侥幸活下去,回来便不再是先前那个甘棠了。
这殷商的天下,西伯昌可以争一争,她甘棠,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连月来阴雨绵绵的天气难得放晴,殷受踏着太阳的余晖而来,后头是一百余骑兵,张弓拉箭,隔得远远的,却已然在射程范围内了。
甘棠看着骑在马上面如寒霜目光如刀的殷受,心说历史记载殷受为美色所惑,对妲己言听计从,想来里头各有公论,是妲己本身便一心一意为的殷受,甘做殷受手里一把刀,还是殷受此人绝情绝爱自有考量,便不得而知了。
总之她在殷受面前,美人计也不怎么好使了。
殷受勒着缰绳踏马走上前,见她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心里没来由发闷,想问她前日说想他是不是真的,话到喉咙硬压了回去,摆手示意后头的人往后退,独自御马走到她跟前,看了她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你那日说想我了,躺在我怀里说想我了,可有一二分真心在里面……”
甘棠不料他问了这么一句,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说有,你便肯放过我?”那才是笑话,能因一句话放过他不能掌控的能力,那便不是殷受了。
殷受被她目光里的不屑刺得心头一痛,神色亦冷下来,握着手里的长弓道,“把那开山裂土的方子留下来,免得受那万箭穿心之苦。”
果然。
甘棠笑起来,见天色彻底昏暗下来,亦不想再跟他废话,挑眉道,“有胆你就跟我来拿。”
甘棠说完,转身便跃了下去,此处落差水深,下游什么情况她都事先摸清楚了,半山腰还挂着她准备的浮木管子,是生是死也不是全凭运气,殷受是个旱鸭子,殷商地界多在北地内陆,会水的实在没有几个,她的赢面,一半一半罢。
“棠梨!”殷受脸色大变,脑子里一片空白,奔上前听见落水声,见她被湍急的河水中被冲的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