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土挖得费力,又想起那日她在他怀里温言软语,撒娇撒痴的情形,心中一甜一软,不由脱口道,“你既是知晓美人计有用,为何不接着用了。”她若肯哄一哄他,他便是有一百个想杀她的心,也不忍伤她分毫……
甘棠都以为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了,见他当真看着她不似玩笑,心里无语,懒得理他,把他从坑里拖出来,看了看天色道,“待在林子里只怕不出半日你尸骨都没了,我好人做到底,先把你送到附近的村子,咱们俩再分道扬镳。”
殷受最不想听甘棠说分道扬镳,他喜欢她,便也要她喜欢他,没有半途退缩的道理,他也绝不同她分开。
殷受不良于行,身上到处是伤,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甘棠只好当了回人力车,驮着他一点点往前走,听他心底的爱意越发深厚浓烈,甚至都实质化成了我爱你我爱棠梨很爱她,爱得不可自拔下不了杀手,心生暴躁,尚有一丝理智在,不想将自己这鸡肋的能力暴露在殷受眼皮底下,这才堪堪压住想将殷受重新丢到黄河水里的冲动。
殷受精分得比精神分裂患者还厉害,大概有两个脑袋,相互争执制约,不能统一的对心脏发出指令,这才有这么精分的表现,与他计较这些事,气着自己反倒不划算。
就是这厮传给她的情绪有量变达到质变的效果,不是一件好事,以后还是离他远一些比较好,免得以后越发揪扯不清。
“棠梨,我爱你……”
他爱她胜过一切,他既对她下不了杀手,便不会在这件事上纠结打转浪费时间,他另想它法,以后便也绝不会再对她动杀心了。
她强大,他会比她更强大,她能搞出那崩山裂地之法,他也能,不过多费些时日精力人力物力罢了。
他也会让她心甘情愿臣服于他,恋上他,与他一道白头到老。
下定了决心之后有如拨开云雾见了天日一般,殷受将自己从牢笼里放了出来,心里便只剩下了浓厚炙热发酵疯长的感情,见甘棠无所觉,还能动的手指揪了揪她的耳垂,眉间都是舒朗欢欣的笑意,恣意张扬,“棠梨,我心悦于你。”
这疯子!
甘棠听他竟是不要脸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且毫无芥蒂,只觉不可思议,脑子里闪过了那么一至理名言,便开口讽刺道,“世上竟有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我真是大开眼界,一边想杀人,一边说爱人。”亏他也说得出口,便是后世人,要正经说出来,这些话多半也羞于启齿,哪里像他,还在这空无人烟的旷野瞎嚷嚷。
殷受尽量自己站好,少给她增加负担,只虚虚靠着她,回道,“我以后再不会想着要杀你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谁信,谁爱信谁信,把生死性命挂在他一句话上,她是脑袋坏掉了。
他何须说谎。
殷受昏昏沉沉的有些头晕,也不与她分辨这些,只转而问道,“棠梨,你缘何戒心如此之重,那日我分明没动手,你一睁眼就做戏,是一点都不信我不会对你下手。”
甘棠心里一凝,撒手就将殷受摔到了一边,“我看你力气足的很,话这么多,自己走!”
他只是撑着想同她说话罢了,殷受倒在地上便没爬起来,勉力睁着眼睛道,“我只是想你了,想同你说说话罢了。”
甘棠觉得她生平最讨厌的人除了殷受没有之一了,烦躁地四处看了看,见他手臂上的伤口又渗出血丝来,四处看了看把他拖到了泉水边,将沿途采到的草药洗干净晾好,打算先给他处理伤口,“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这等情形,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甘棠自轻甲里解了拴在衣衫上的小布袋,里头的伤药都用鱼鳔裹了一好几层,防水,她留着给自己备用的,眼下却不得不浪费在殷受这厚脸皮身上了,再不给他治伤,他便要死在这了。
殷受躺在一边,看她撕下一层薄膜,里头一小卷白布还是干净的,好奇问,“这是什么?”
甘棠半句话也不想同他讲,“你甭来给我套近乎,我对你仁至义尽,但也止步于此了。”
殷受摇头,“你有时候太心软不够心狠,否则缘何费心要给我治伤的。”
甘棠不是心软,是被他先前的话扰乱了神志,心神不宁,殷受有杀人意图,杀人动机,却未付诸行动,意识尚未化形,搁在后世上了法庭,连预备杀人都算不上,殷受现在又伤又残奄奄一息,她便是正当防卫,也是防卫过当……
这里不是后世,她不能拿后世的理论拿来套这些,但总归让她心里不舒坦,总之这山林里物华天宝,又是七八月的雨季,草药颇丰,她治好他,求个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干干净净也两清了。
最好是能将他先前受她牵连中毒留下的后遗症也一并治好,万事大吉。
她和殷受互为对方的扫把星,聚在一起只会一个祸害一个,冤孽,她也不想背着心理负担过完后半生,乃至于噩梦连连,殷受此人,她离得越远越好。
甘棠深深吸了口气,将殷受沾满泥污得衣衫剥下来,先给他处理手臂上的伤,见他疼得浑身紧绷,便开口道,“忍忍罢,现在不处理,你这胳膊也就废了。”
甘棠将黏在伤口上的布料撕下来,伤口里卷了泥沙,要清洗得刀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