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殿下,小女现在何处呢?”时序尽量保持着言语的平和,眼底却控制不住地闪现薄凉,唯能借着垂首将其掩去。
此时的皇后已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刚想问问是发生了什么,扭头却撞进周兰湘泪汪汪的眸子里:“这——”
她心头一跳,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而这时,时序又道:“还请殿下给臣指点一二,小女生性胆小,臣怕她自己待着害怕,不如叫臣去接一接她。”
周璟承无法拒绝,只好艰难点头:“好,那孤叫俞生带公公过去。”
俞生是京城俞家的四公子,两年前做了太子伴读,这次观瑞兽也是全程陪同,刚才送时归到后面清水轩里换衣裳回来。
随太子话落,俞生从他身后站出来,拱手道:“公公这边请。”
时序只跟皇帝皇后行了半礼,因心里记挂着时归,多余一句话也没说,当即脚步匆匆,直奔最近的清水轩去。
等时序的身影从御花园消失,兽笼周遭气氛仍不见缓和。
片刻,皇后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说这其中还涉及了时掌印的女儿,哪怕只是宫中兄姊之间出了矛盾,皇后也无法将其无视不管。
况且,周璟承也无意隐瞒。
在他的示意下,伺候的宫人又将整件事情重复了一遍,说完害怕皇后追责,匍伏在地,久久不敢抬头。
皇后的神情由震惊变成恍惚,哑然质问道:“湘儿,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是要害死人命吗?”
周兰湘再是骄纵,到底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太子和皇后的态度给了她重重一击,而皇后的问询更是叫她喘不上起来,一直含在眼眶的泪水再也含不住了。
“不是、我没有——我没想害死人命,我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我都有陪她一起了!”周兰湘喃喃辩驳着,“我就是想叫她快一点才推她,没想推倒她,谁叫她自己站不稳。”
“老虎、喂老虎也是……我是跟她一起的,还有那么多宫人在,就算老虎发了狂,肯定也不会出事,我就是想吓吓她的……”
“湘儿!”皇后加重了语气,满眼全是失望,“你到现在都不知错吗?”
“我没——”周兰湘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可才喊出一半,剩下的一半怎么也讲不出来了。
她是小,却不是傻。
若只皇后一个对她指责,她尚能说是母后偏爱时归,存心给时归出气呢,可连她最公正的太子皇兄都骂了她,孰对孰错一目了然。
“我……”周兰湘说不出话来。
从始至终,皇帝都不曾发话。
直到这时,才听他说:“去牵一只羔羊来,比着六公主的身量,要活蹦乱跳的,只在它前肢上划一道口子,带到兽笼前。”
“给六公主看看,这样有没有危险。”
连皇帝都发了话,余人停下所有说教。
皇后情绪大幅
度起伏,如今被宫人搀扶着,实在不知说什么是好。
在皇帝的命令下,其余几位皇子皇女也全被召回来。
有些走得远的,至今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感受着周围紧张的气氛,也不敢随意打听,只能往后面靠了又靠,尽量不引父皇注意。
前后不过半炷香时间,宫人就牵着羔羊过来了。
雪白的小羊咩咩叫个不停,它前肢靠近脖颈的位置被割了两刀,刀口颇深,这一路的血都没停,血水顺着它的前肢一路淌下。
才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膻味。
牵羊的宫人不顾羊羔的抗拒,生拉硬拽好不容易把它拽到兽笼前。
皇帝又说:“把它的前肢伸进笼里去。()”
宫人的动作一僵,又不得不按着皇帝的命令行事。
反观铁笼里的银虎,先后受到兔子和羊羔的吸引,又有人们的大声喧哗,浑身鬓毛早是乍起,一双金瞳微微竖起,正是狩猎的前奏。
当宫人浑身颤抖着将羊羔的前肢压进去,只听一阵咆哮震耳欲聋。
好多人都没看清银虎的动作,只睁眼闭眼间,那银虎就冲到了铁栏前,一口咬住羔羊的上肢,愤然向后拽去。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间。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羊半只身子都被拽进了铁笼里,因铁栏之间的缝隙太小,它的身体从栏杆间经过时受到强烈挤压,胸骨瞬间裂断。
而银虎整日有鲜肉喂食着,其实并不缺这一口肉吃。
它只将羊羔拽进去一半,血口大张,生生将其拦腰咬断,一半入了虎口,剩下一半血淋淋地挂在铁栏上。
咔嚓咔嚓——?()?[()”
骨骼被咬碎咀嚼的声音绵延不断,一声声敲击在人们的耳鼓。
负责送小羊的宫人早已瘫软在地,浑身绵软,一边“嚯嚯”地叫着,一边努力往后挪动,屁股下留下一串深色痕迹。
皇帝淡声道:“带他下去,传太医看诊,赏金百两。”
交代完这些,他又看向周兰湘:“六公主看到了?不知六公主的反应敏捷、力道强弱,比这羊羔又能强多少?”
小羊当然不会放任自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