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倒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少年郎。
于是九玄的神色好了些,道:“行吧,其实咱们这里也没有太多规矩,最重要的一条呢就是听大小姐的。”
*
琼慈将薛白赫这个大包袱丢给九玄之后,顿觉轻松不少,只想早点回到自己的住所休息。
岂料冤家路窄,她竟然在回去的必经的秋水廊上,遇到了赵诀意。
清风带着春水的气息拂来,阳光落在甘兰仙木制成的栏杆上,宛如流淌的细碎清辉。
来人一身宝蓝色衣衫,腰佩麒麟玉,脚踏祥云靴,容貌也堪称上乘,只可惜神色很臭,活像个来要债的。
“赵琼慈,你无故离开书院五日,按赵氏族规,当入思过堂闭门思过三日。”
琼慈开始头痛,本来连日的跋涉就已经令她疲惫不堪,早不巧晚不巧,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赵诀意。
——她那从小和她有仇的表弟,此时揪着她这点错处,怕不会轻易放过了。
琼慈:“赵诀意你有病吧,你不会是天天在这蹲我吧?真烦人。”她理直气壮道,“我可不是在无缘无故离开,我是去找我未婚夫的。”
九玄和薛白赫落后了琼慈几步,此时才走入秋水廊中。
赵诀意的目光从琼慈身上移到身后那个陌生的身影之上,神色冰冷:“未婚夫?青阳赵氏的门楣是这么好进的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了?”
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虽然琼慈是很嫌弃薛白赫不错,但是轮得到赵诀意来说三道四吗。
琼慈刚想反驳,忽然又计上心来。
她弯弯唇,走到薛白赫身边,挽着他的手臂道:“我未婚夫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呢,表弟,我这就要说你了,好歹出身名门,怎么养了一身狗眼看人低的毛病?”
薛白赫轻声道:“大小姐也挺会拉仇恨的。”
赵诀意扯了扯唇:“是吗?看起来你不光课业差,看人的眼光也很差。”
琼慈笑眯眯道:“我未婚夫虽然出身寒微,天资也平平,但是剑法可厉害了呢,这次从流云郡回来,就是他一路保护我回来的呢!”
她语气实在惟妙惟肖,九玄反正是完全相信了,已经陷入了一种“怎么办大小姐看上了一个破落户”的痛心之中。
赵诀意的神色更不好看了。
唯有薛白赫轻叹口气:“话说,帮忙挡仇恨能抵债吗?”
琼慈:“当然不行,这是多么好的历练机会啊。你要面对的对手可是当今书院剑法第二,天骄榜前十,好好珍惜哦,未婚夫。”
她最后对赵诀意道:“表弟不信的话,不如和我未婚夫比试一场呢?虽然表弟从小天材地宝都不缺,更有名师日夜指点,但是论起惊艳,比起我未婚夫还是差那么一点点的。”
很拙劣的拱火之术,但琼慈很是了解,她这位表弟从小天资过人,又心高气傲,怎么能忍受被人这样说。
所以赵诀意还是上钩了,“噌”一声腰间佩剑出鞘:“那择日不如撞日,这位……与我打一场吧。”
来赵氏的第一天就和家主的儿子对上,实在不是一桩明智之举。薛白赫想。
他看看琼慈那看热闹的神色,再看向赵诀意这位真正的天之骄子。
不过,得罪大小姐好像比得罪家主之子,更麻烦一些。
更何况,就这样打起来也挺好玩的。
“在下薛白赫,阁下记不住也无妨,只需记住我的剑就行。”
身后所负之剑“唰”地越出,一瞬便剑鸣,薛白赫右手握住剑,“刀剑无眼,阁下先请。”
这两人定在演武堂比剑,琼慈交代九玄道:“你去盯着点吧。”
她也估不清这两个人谁更厉害些,只好道:“看着点,别让薛白赫死了……嗯,如果赵诀意被打得太惨了,你就用留影石记下来,带回来让我看看乐子。”
九玄:“啊,大小姐您不去看吗?”
琼慈打了个哈欠:“我才不看呢,比剑好无聊的,我这几天累死了。”
她这个挑起事端的人,反而乐得清闲,慢悠悠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往床上一躺,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嘻嘻,两个人都有仇,谁被暴打一顿,她都可以开心好一阵。
两败俱伤就更好了,她看着他们的伤口,都可以吃好大一碗米饭。
开心了好一会,琼慈的视线才移到梳妆台上——那里放着一块传音玉,是赵氏最高规格的传音玉。
她慢慢地接过传音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琼慈,怎么这几天没去书院?有什么事一定要和舅母说。”
她的舅母殷茴,赵氏家主之妻,也是将她抚养长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