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位置坐下。依旧是那张八人桌,祝朝念避开邺云蜇在老位置坐下。
邺云蜇眼睛恢复正常,墨黑色的瞳孔收尽祝朝念的一举一动。祝朝念坐的位置,四个人都在她的视线范围里,她却刻意的没有往他这里看,状态犹如他们初见那时。
“祝姑娘,“邺云蜇拎起荷包放到桌上,”在下眼睛已好,可以分灵石了。“
料想中,祝朝念应该会二话不说放下筷子,开开心心跑来与和他抢灵石。和料想中不一样,祝朝念反倒一动不动,坐在位置上淡定吃包子:“我现在不缺钱,我的那份就交给师兄帮我保管吧。”
“我?”余惟松在给楼枝雪夹菜,放下筷子指向自己。
祝朝念点头:“这些灵石也有师兄、素闲姐姐、辛溶的功劳,以后我们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就放在师兄那里当作大家公用的钱吧。”
“不好吧。”余惟松没有理由平白无故接受那么大一笔钱。
“那就放在师兄那,当作师兄替我保管。”
余惟松转向邺云蜇,邺云蜇静静望着祝朝念,瞳色陡然冷了下去。
祝朝念对于邺云蜇的神情变化视若无睹,笑眯眯弯起一双月牙似的笑眼:“素闲姐姐,我头发乱了不会梳,你能帮我重新梳一个吗?”
“好。”
祝朝念和楼枝雪上了楼。祝辛溶暗暗勾起得意的嘴角,拿过荷包,热心道:“这样,我来帮你们分吧。”
“不用了,这些灵石都是祝姑娘的,与我无关。”邺云蜇丢下灵石上楼,桌上的食物,一筷子都没动过。
连续两天,祝朝念都在刻意避开邺云蜇,两人没说过一句话。
客栈大门紧闭,一楼只有邺云蜇和祝辛溶两人。
“云蜇,你在刻什么?”小小的木头初见人形轮廓,多亏了祝朝念的回避,祝辛溶多了不少能和邺云蜇独处的时间。
邺云蜇削去木屑,情绪毫无波澜:“随便刻刻。”
哪里是什么随便刻刻,祝朝念下楼听到这句话,不忍回忆。
邺云蜇只有在心情烦躁的时候才喜欢雕刻木头。
有一段时间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暴躁,一个木头接着一个木头的刻,刻完当成垃圾随手扔给了她。邺云蜇的手艺很好,雕的东西惟妙惟肖,她看着喜欢,但太多了她也受不住,于是分了几个给余惟松和楼枝雪。
她到现在都记得邺云蜇知道后,那像是要吃了她的表情。
后来在他们藏身的洞穴里,摆满了邺云蜇刻的木制品,邺云蜇每天都要数一遍有没有少。
以至于她一次都没数过却全都给背下来了,一共一百三十六个。
短短的时日,刻了那么多个,可想而知,邺云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多烦。
那么现在呢?他又是因为什么而烦?
她听到祝辛溶温柔道:“云蜇,你给我刻一个吧,只要是你刻的,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辛溶姑娘想要什么?”邺云蜇抬头望向楼梯口,“在下许久未动,手艺生疏了不少,不一定会。”
祝朝念撞上邺云蜇看过来的目光,转身往楼上跑,背影带有一丝慌乱,消失在楼梯间。
邺云蜇唇角讽刺一勾,浑身上下散发着低沉沉的气压。
他越靠近祝朝念,情绪就越发的不受控制。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很不喜欢,按理说,他是该远离祝朝念,只要离开祝朝念,他的情绪就会稳稳地把控在自己手中。可是当他发现祝朝念在躲他,他的情绪再度超脱可控制的范围内,甚至这种情绪到了让他厌恶的程度。
他很烦。一刀下去,初见人形的木头人毁了。
“说了很多次,叫我辛溶就好,”祝辛溶羞涩道,“云蜇,我也想要一个木头人可以吗?我想要木头人是我的样子。”
邺云蜇扔掉木头人:“抱歉辛溶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不会。”
他径直走上楼,就他脱离掌控的情绪,思考出一个结论。
——决定要不要远离的人应该是他,不是祝朝念。
他不允许任何人,可以左右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