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如墨,乌压压的黑气萦绕在空中,像是往下掉的乌云,恍若要压垮这座城。
街面上全是破瓦碎玉,景象惨败不堪。破了的灯笼掉落在地上,勾起零星之火,火势在激烈的打斗声中说大就大,蔓延到了做生意的摊位之上,偏偏屋内完好无损,火势怎么都烧不进屋内。
祝朝念头重脚轻,什么都看不见,无穷的恐惧和窒息感将她包围,她以为她快要死了,想着任务还没完成,她死后会是等待重新开局再来一世,还是会穿到下一个世界去完成任务。
两样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回家,并不想死。
许是人之将死,所有事情都会往好的方面想。
她记起她和邺云蜇两人躲在洞中的那段时光。邺云蜇出去给她找吃的,她坐在洞里擦拭一个个小木人,邺云蜇说这些小木人都是她,让她好好保管,不准弄丢。
她不承认那些木人是她,她的脸哪有那么圆,肉的像个大包子一样,还是鼓起脸气嘟嘟的表情,难看死了,她不承认,死都不想承认!看不顺眼佯装要扔,好死不死被回来的邺云蜇抓包,以为她真的想扔。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死了,这下她真的要死了。祝朝念赶忙收好小木人,珍贵爱惜地一点一点擦拭,做贼心虚般小心翼翼偷看邺云蜇。
邺云蜇手上提了两只兔子,另一只手上抱了一包果子,极具压迫感看着她,半响,气得冷笑一声。
祝朝念吓得一激灵,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讨好道:“今晚用兔子做麻辣锅好不好,我可以少放一点辣。”她只比划出指甲盖那么一点,再多就不好吃了,绝不能再让。
邺云蜇扔了包果子给她,自己提着两只兔子往外走。
没有甩开她,就证明还有余地。祝朝念嘴里啃着果子,蹲在一旁看邺云蜇收拾兔子,解释她没有真的要扔小木人。
邺云蜇默不作声,收拾完兔子,到山上有流水下来的地方净手,洗干净擦了三遍,确认没有味道,唤祝朝念过来。
祝朝念享受着吃好喝好的日子,实质是邺云蜇挟持的人质。她扔掉果核,两步并作三步走近。
邺云蜇娴熟地捏住祝朝念的脸,开始算账:“打算扔哪儿?”
“没打算扔。”祝朝念被迫仰起头,“就是一点都不像我,我不喜欢。”
“我觉得挺像,”邺云蜇揉捏祝朝念脸上的肉,“以前更像,现在太瘦了。”
“不像!”祝朝念拍开邺云蜇的手,“你说你怎么雕什么都好看,怎么唯独到了我这儿就那么丑,你是不是讨厌我。”
“祝念念,你良心呢,”邺云蜇搂住祝朝念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低头抵住祝朝念的鼻尖,“看来,得弄个你丢不掉的才行。”
“什么……”
祝朝念的话被邺云蜇堵在了炙热的吻中,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邺云蜇在亲她的时候,喜欢握住她的手腕,指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拨弄她腕上的铃铛,有时被吻到情深,她感觉这铃铛声就像是她的回应,激得她浑身一颤,身子软了下来。邺云蜇将她抱到床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邺云蜇的吻一点都不温柔,祝朝念被吻得天旋地转,仿佛就要掉进一滩水里,她不得不紧紧搂住邺云蜇的脖子迎合着他,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淹没在邺云蜇的吻里溺死。
这个吻持续到水开沸腾,锅盖不满地扑棱。祝朝念小脸通红,又大又圆的眼睛渡上了一层潋滟的水光:“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
邺云蜇抬起祝朝念的手腕,轻轻含了一下她腕间的铃铛,另一只手没有任何预兆捂住她的脚腕,语气变得微妙:“这里,我摸着手空。”
……
那时,她当了真。
哪怕到现在她都会有那么一点遗憾,好奇如果是邺云蜇做出来的脚铃铛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惜她永远都不会看到了,因为邺云蜇顺口用来哄她的话,只有她当了真。
黑气越缩越紧,她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等待她死去后,和邺云蜇彻彻底底来个了断。
事情却不像她想的那样发展。忽然黑气散开,她落进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大量的新鲜空气含着熟悉的气息灌入她的鼻中。祝朝念迷迷糊糊醒来,误以为自己还在那段记忆中,下意识往邺云蜇怀里靠了靠,气鼓鼓骂道:“骗子!”
潜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祝朝念的身体对他很熟悉。这个念头一出,邺云蜇浑身血液凝固,脑子里拉扯了好几日的那根弦“啪”终于断开。
祝朝念能感受到邺云蜇的身子僵硬,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才意识到她不是在回忆里,是被邺云蜇救了出来,对面就张牙舞爪冲过来了数道黑气。
她双腿扑腾,摇晃邺云蜇,急道:“邺云蜇你在干什么!你还手啊!别发呆啊!”她刚死里逃生,不想再死一次啊!
黑气就要杀到眼前,祝朝念去拿开邺云蜇的手:“要不你放开我,你想死别拉着我垫背,你还手啊!再不还手就来不及了!”
祝朝念太能折腾了,邺云蜇眸中厉色一闪,抱着祝朝念翻转躲开。他放下祝朝念,专心除魔。
男子不是那么的好对付,他的下面还有数名不要命护他的手下,余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