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竟有春天的湿润。
带着莲蓬清甜的风迎面吹来,呼噜呼噜,硕大茂盛荷叶此起彼伏碰撞,敲叩沈恩慈所有的婉转心思。
她紧咬下唇,用尽所有力气控诉:“我痛恨等待。”
“陈泊宁,我痛恨等待。”
字字凄厉,沈恩慈又无端想起自己吃的那些过期食物,烂果剩菜,为讨要薪水在烈日下头苦等的那么多个小时。
以及拨打过无数次却从无回音的电话。
她没有怪陈泊宁往更好的未来走。
只是觉得委屈。
只是觉得……
那些困苦的日子,如果有陈泊宁在的话,她会好过很多。
因为陈泊宁总会包容她所有的蛮不讲理,所以她把该发不该发的脾气全抖落出来。
那些从未对向别人倾诉过的苦困,悲哀,伤心。
统统说出来。
眼泪与雾气混在一起,她跌进一个坚实可靠的胸膛。
陈泊宁抱她好紧,轻唤她名字:“小荷,小荷。”
“接下来换我等。”
“不管什么时候,我会等你。”
让人感到心安的承诺,她终于也有预定好的港湾。
沈恩慈放松下来,缓缓将头搁在陈泊宁肩膀上。
不远处岸上传来动静,Anna前来赴约。
陈泊宁不仅没赴约,甚至连订好的船只也不见了。
沈恩慈躲在一片莲叶下心虚朝对岸看去,几秒后心里莫名有底气,理直气壮对身边的人道:“我们现在和好了。”
“失约的事,你等下跟Anna说声抱歉。”
她顿了顿,像是没想好措辞,再次强调:“我们和好。”
陈泊宁单手撑船,眼睛微眯,慢条斯理扯出一个笑。
“好。”
“我会告诉她,我跟女朋友和好了。”
小时候沈恩慈管陈泊宁叫哥哥。
如今互相表明身份,本应重归哥哥妹妹的位置。
女朋友找个称谓让她觉得羞臊和难以适从。
分明更过分的事都做过了。
热意瞬间上涌,沈恩慈低下头。
正好躲到一朵将开未开的荷花后面,白里透粉的荷瓣晕染绯红。
她听到一声极轻快的笑。
青绿高低起伏,层层叠叠,小船划开叶浪,慢慢摇曳至岸边。
山庄下午落过场小雨,此时空气清透又舒心。
沈恩慈踏上长满苔藓的青石阶梯,看了眼时间:“我要去找他们。”
上午答应了大伙晚上一起去包厢唱歌,提前答应好的事不好推脱,总是要去的。
不过现在时间太晚,沈恩慈叫陈泊宁早点回去休息。
谁知陈泊宁说他也要去。
场合喧闹吵嚷先不提,沈恩慈诧异抬头看他:“你明天早上五点就要走,能
起得来吗?”
陈泊宁云淡风轻:我是老板,可以给自己批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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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还会讲这种俏皮话,沈恩慈没忍住笑出声。
没等她笑停,陈泊宁又幽幽开口:“我很有危机感。”
十分坦诚。
这就是映射她刚刚强硬把船划到湖中央的举动了,沈恩慈哼了一声,大步朝酒店走去。
山庄酒店配套的娱乐设施,整个一层全是KTV和台球厅一类的。
沈恩慈到的时候包厢里早都鬼哭狼嚎开唱了,昏暗交错的灯光,低频巧动耳膜的鼓声,非常熟悉的氛围。
以前她和陆昭昭总是包一整个房间唱凤凰传奇的歌。
陈羡见她进来,很殷勤地坐到点歌台前:“沈恩慈,你想唱什么歌?”
他还是不习惯很亲昵地叫沈恩慈,当着这么多兄弟面前,更叫不出来。
沈恩慈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来,今晚这么多人,能不能拿到麦克风都不一定。
她摆手:“等下我自己点。”
Anna被拒绝心情不好没来唱歌,闻闻陪她。
包厢里就剩陈羡玩得好的那群朋友,好在有陈泊宁。
只要有他在,沈恩慈就觉得安稳。
她弯腰拿一片西瓜吃,起身时看见对面的箫杭盯着她看,嘴角带笑。
两人视线交错,较劲似地谁也不先移开。
这毛病还是沈恩慈出道前留下的,以前因为脸上的大片胎记,出门总有人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她看,嘲笑或讥讽。
她会瞪回去,那些人承受不住心里压力就会移开眼神。
这或许算她自己研究出的一种防御机制。
沈恩慈不知道箫杭为什么要一直看她,只是条件反射看回去。
起码有半分钟。
箫杭终于笑着移开视线,起身到过去陈羡那边:“给你点首歌。”
他手戳点屏幕,打出两个字。
陈羡偏头看了眼,好看的眉毛拧到一起:“滚滚滚,什么烂寓意。”
今天沈恩慈在场,他自然要好生表现。
陈羡挤开箫杭,给自己点了一首永不失联的爱。
“你点的你唱。”
陈羡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