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纳按照安娜的指示把车开进一条小巷,看着安娜下车,走到一个垃圾桶边,然后弯腰从里面掏出一个了黑色的大塑料袋。
“该说的都告诉你们了,所有需要的东西在这里边都能找到,祝行动顺利。”安娜把塑料袋丢进车后座,然后走到副驾车窗旁,弯下腰侧过头看着汉克和康纳,说,“安全回来,好吗?你们俩都是。还有,如果你们找到杰弗瑞,替我狠狠踢他的屁股。再见。”
“回见,下次挑个酒吧,威士忌永远赢过焦糖玛奇朵。”
“一言为定。”
但他们没有喝成威士忌,或是咖啡,那天是汉克最后一次见到安娜,可当他看着安娜苗条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昏暗的小巷尽头时,他并不知道有一把装配了消//音//器的格//洛//克正蓄势待发地等着她,甚至直到最后,汉克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却连安娜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眼下,汉克钻进车后座,在黑色塑料袋里找到了两套散发着异味的深色夹克和工装裤,一个三十年前就被淘汰的一次性翻盖手机,一个塞满硬币和假//证//件的钱夹,还有两把装满子弹的手枪。汉克换夹克时忍不住捏住鼻子,嘟囔着骂了一句:“那女人是不是直接从流浪汉身上把这两身衣服扒下来的?不然就是那个垃圾桶里自带的。”
“布料上的微量痕迹显示,这两身衣服曾经属于从事焦油炼制工作的男性,嗯,这位男性还有吸毒和滥交的习惯。”康纳捏着衣角说。
“呃嗬,”汉克皱起脸,揪着衣领把衣襟能拉多远拉多远,“谢了,我不需要这么多信息。”他丢给康纳一把枪,剩的那把别在自己的后裤腰上。康纳把枪在口袋里比划了一下,最后决定别在和汉克一样的位置,然后忽然问:“汉克,你觉得这次行动会有危险吗?”
“你觉得呢?”汉克不答反问。
康纳眨了眨眼睛,说:“我不知道。”
汉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真的?按常理你难道不该分析我们俩和那群□□分子的人数和武力值,然后算出一个行动危险数值?”
康纳有一瞬间看上去很窘迫,最后,他说:“需要纳入程式的因素和变量过多,我没办法计算出一个稳定的数值区间。”
汉克闷笑起来:“书呆子。”
他的意思是技术呆子,但都差不多,康纳没有纠结那些数字让他感到很高兴,他当了三十年刑警,至少有五次真正意义上命悬一线,没有哪次是靠算数活下去的,在枪口下,那东西便如同肥皂泡一样脆弱。
但有趣的是,那些数字的意义远比汉克以为得要重大,其意义并不在于数值是高于百分之五十还是低于百分之三十,而仅在于它是否存在。
接头地点在某个简陋澡堂的后门,潮湿而阴暗,空气散发着恶臭,坑坑洼洼的地面积满了东一滩西一滩的泥水,上面漂着脏东西。西班牙佬就蹲在一滩脏水旁边,背靠着墙,垂着头在打瞌睡。
“喂,醒醒。”确认对方的模样和打扮跟安娜描述一致后,汉克在西班牙佬面前蹲下来,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
西班牙佬醒了过来,抬起头打了一个酒臭四溢的哈欠,揉着眼睛:“我不睡觉,等人的时候从不睡觉。”他用西班牙语的腔调说英语,听起来更像个偷渡来的墨西哥人。
“当然,那你闭着眼睛一定是在思考人生了。”汉克朝西班牙佬伸出右手,把对方拉起来,西班牙佬甩动着蹲麻的双腿,用力抓住汉克的手上下晃了晃:“你们叫我华金,我叫你们阿呆和阿瓜,没错吧?”他边说边用空着的一只手分别指了指汉克和康纳。
“……谢了,华金。”汉克扯扯嘴角,一定是安娜干的好事,但总好过直接用《笨贼妙探》里那对傻瓜侦探的名字。
华金郑重地点点头,表示接受对方的感谢,然后说道:“你们跟我走,到了地方不要乱说话,尤其不要盯着一个地方超过三秒钟,明白吗?”
“清清楚楚。”
“那就走吧。”华金说完一猫腰就要往澡堂后门里钻。
“等等,华金!我们还有些话要问你呢。”汉克叫住他们的新朋友,“小心驶得万年船,对吧?”
“放轻松,力气活已经有人替你们干完了,你们不过是接货人罢了。”
汉克不说话,只是盯着他,华金用力揉着鼻子,终于妥协道:“你还想知道什么?问吧。”
“像我们这样的生面孔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吗?”
“老兄,那地方没人在乎谁是生面孔,人来人往,今天你还在呼吸,没人多看你一眼,明天,砰,你就死了,还是没人在乎,明白了?”
“你知道去哪儿可以找到我们要找的人?”
“知道。”
“你听过雷加医生吗?”
“听过,但医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所以别打听,我只当你们没问过。”
“为什么?”
“如果你们还想活命,就不该插手不该管的事情。”华金的鼻翼夸张地翕动着,伸手指了指汉克的裤腰,然后又朝康纳的裤腰一指,说道,“就算你们在腰里藏再多枪也没用,明白了?”
“好吧。”汉克点点头,“请带路。”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