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一开始还没听出来这个“老萧”是谁,只见崔显跳上去和这人一顿搂搂抱抱,gay里gay气的。
崔显从他身上摸出一块银饼来:“这就给你算,这个就算酬金了。”
“你给我算,也要钱?”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咱俩还不是亲的。”
这声音有些耳熟,木兰见他席地而坐:“也不必测字了,就相面吧。”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挺久,崔显摸着下颌装模作样啧了半天。
萧映说:“不会还是王侯将相,大富大贵?”
“嗯……”
“崔少爷,您不是一向自诩多才多艺,尤工文章,怎么给人相面,来来去去就这几个词?回去不让人笑掉大牙了。”
崔显不满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现在早就已经是王侯将相、大富大贵了好不好。”
“王侯将相是,大富大贵可不一定。”
木兰听了皱眉,怎么、这年头王侯将相已经真的满地乱跑了么,以至于路上真的随便抓一个都是?!
而且,他到底是王、还是侯、还是将、还是相?
她脑子灵光一闪,绕到一侧,看清了这人的脸。
这是一张颇为俊秀的脸庞,和老段齐泰他们生的都不一样,和崔显也不一样。
这么说吧,有一句话形容你五湖四海的朋友——北方人多似牛马驴羊,南方人多像鱼鳖虾蟹。
不是地域歧视,南方人和北方人大体上有些区别。
不说人了,就说动物,纬度高也比比纬度低的个头要大。东北虎就比华南虎体型大,华南虎还比印尼苏门达腊虎大。
南方的生物似乎总是偏小一些,蟑螂除外。
这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南方人。
而且,木兰也认出他的脸了,是萧映。
现在他确实已经是王侯将相了。
十六岁时,他就被封了齐王,虽然是个空头的,没什么用,但人家大小还真的是个王。
“你你你——你是萧映?!”
萧映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花将军,好久不见。”
人比人、气死人。
好些天前,崔显和她说“好久不见”时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贱贱模样。
倒也不是针对她,他对谁都这样。
但萧映的这一句“好久不见”,区区四个字真的说出了沧海桑田、岁月变迁的感觉。
他们都从大风大浪中活下来了。
她甚至感觉,在这一刻,身体里的花木兰也动容了。
十五从军征,十二年的从军足够你看透世态炎凉了。
不管转战各地,朝廷派来的将领从来都看不上他们这些小兵,只是把他们当做炮灰,当成自己晋升的资本而已。
反正,有啥事就你们上呗。
可萧映,却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样。起码把他们当做人,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经历过不被当人的过程吧。
萧映站起来,含笑看着她,崔显不乐意了:“我还没算完呢。”
“不用算了。”
“不是,怎么就不用算了。”崔显炸了,“我都收了你钱了,当然要算完,不然别人以为我是黑摊!”
“你不是收了我钱,你是抢了我钱,比黑摊还要恶霸。”
崔显不依,非要扯着他袖子算完才行。
萧映大概是个好性子,而且也是太了解崔显了,不与傻瓜争论长短,只敷衍说:“那你算吧,怎么说,究竟算出什么来?”
“以后你能帝王将相。”
“刚才你不都说过么,我已经是王侯将相了。”
崔显摇摇头,竖起一根手指:“这次是帝王将相。”
重音放在其中一个字上。
萧映嗤笑:“胡说八道。”
如果说,王侯将相、就是有种,那萧映倒是天生那个种。
他爹是皇帝、亲娘是皇后、哥哥也是皇帝,他自然是王爷,天生富贵无双的命,生来就是享清福的。
这些生下来的时候有就有,没有一般也就没有了,不是你奋斗就可以得来的。
不过相较于这百年多北朝相对稳定的政治,南朝就刺激多了,果然——“南方多好臣”。
——南朝多好臣,一岁一易主。北朝无好臣,百年一易主。
这年头,二世而亡的实在比比皆是,算不得什么稀奇。
别说二世而亡了,开国皇帝能自己把皇位坐稳了,保住自己寿终正寝、别死于非命,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他父皇是个明君,但他哥不行,继位不到两年,就搞的天怒人怨,自己的皇位也丢了。
他本也是必死的,这在建康已经上演太多次了,大家都看的习以为常了。
当年他父皇也是这样对别人的,如今他自己也沦落到这样的命运了。
好在他人缘不错,在随从帮助下连夜逃到江边,坐上事先准备好的小船逃走。
途中,他假扮成钓鱼人,随流漂浮十余里,到达长江西岸,昼伏夜行最后到达寿春。
几个月后,他终于到达洛阳,跪伏在宫门之外,请求大业出兵,讨伐南朝。
他一直记得,那一夜的风雨很大,他恸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