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外面的院子里响起如许的哭声。
尹嬷嬷低头走进屋来,恭恭敬敬地回话道:“六少夫人、九少夫人,如许说她不愿意。”
钟未央没有感到丝毫意外,把目光定定地看向六少夫人,目光里的意思简单明了,就是“你应该愿赌服输了”!。
六少夫人脸上掠过不屑和不相信,抬起下巴,大声地发话道:“把她叫进来!”
尹嬷嬷低着头,不敢动,因为这里是九少夫人的平蒙院,不是六少夫人的仙音轩,宾不压主,她们不能越俎代庖。
钟未央朝松月点点头。
松月会意,连忙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如许和赵嬷嬷走了进来。来到屋里,如许把哭声忍住了,低着头,身体微微发颤。赵嬷嬷脸色阴霾,堆积着很厚重的烦恼。
六少夫人口气不善地质问道:“你是真的不愿意?还是假的不愿意?”
如许立马跪下,流着眼泪,磕了五六个响头,满脸泪花地说道:“奴婢宁肯做牛做马,也不为妾!”抬起手发誓道:“要是有半句假话,下拔舌地狱!”
“哼!”六少夫人冷哼一声,转过脸,瞪了钟未央片刻,突然站起身,抬起脚就往外面走。走到门槛边时,她突然又停下来,回转过身,板着脸,咬着牙,抬着下巴,语气生硬地说道:“九弟妹,念在你院子里没有一个服侍你的姨娘,我也送个人给你!哼!”说完,像是偷袭成功、打仗胜利、出了口恶气一般,抬头挺胸,得意地走了!
“这……”赵嬷嬷吓得不轻,手脚打颤。
屋里的秋香、松月都是一副吃惊、担心的模样。
钟未央皱起眉头,眼神里染上厌烦和疑惑。搞什么名堂?为了报复她,要送个小妾来?当她是任人搓圆捏扁的面粉团子不成?
钟未央没有去送客,片刻后,清江慌忙从外面走进来,禀报道:“少夫人,六少夫人已经走了,但是留下一个丫鬟!连包袱都带来了,跪在院子里不肯走。我们拉扯她起来,她就哭。”
钟未央轻拍拍恩姐儿的背,低头说道:“我去院子里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可能是气氛紧张,太不寻常,而钟未央又脸色严肃,所以恩姐儿这会子不敢哭。
钟未央走到堂屋门口的屋檐下,目光清冷地看向院子里。海棠树下跪着一个丫鬟,双手抱着树,一副生怕别人把她拉走的样子,十六七岁,尽管哭得满脸泪哗哗的,但还是能看出来,长得眉眼清秀。
“嬷嬷,问清楚她以前是做什么的!”钟未央言简意赅地吩咐道。以她对六少夫人的了解,六少夫人如今到了气头上,肯定不止是打算送小妾来报复她,大有可能还想变本加厉地恶心她,绝不会让她占一点点便宜的!
“是,少夫人放心。”赵嬷嬷一副身担重任的样子,郑重其事地答应下来,立马走了过去。
钟未央转身就回屋了,并不把六少夫人的小伎俩放在眼里。
稍等一会儿,赵嬷嬷匆匆忙忙地进了屋子,神态慌张地回话道:“少夫人,那丫鬟是个通房丫环,早就是六少爷的人了!”
钟未央眸子里绽出如暗香浮动的浅浅笑意,毫不迟疑,在转眼间吩咐道:“派六个力气大的婆子,押送她回六少夫人的仙音轩去!嬷嬷,你亲自过去,再带句话给六嫂,说:那个丫鬟已经怀有身孕了!要是不信,尽管让太医来诊脉!请六少夫人深思熟虑,做事慎重,不论如何,不要乱了九少爷的子嗣!说完就回来,不要久留,然后吩咐咱们院门口的婆子们把好院门,如果六少夫人再送人过来,一律挡在门外!一步也不准踏入!”
“是!奴婢这就去!”赵嬷嬷没有问一句原因,百分百地服从,立马去办事了。
秋香、如许、松月、清江她们心里不禁生出疑惑和惊讶:少夫人才看了那丫鬟一眼,怎么就知道那丫鬟有身孕了?九少夫人这么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来?
什么有身孕、不要乱了子嗣的话,其实是钟未央瞎编的!反正这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一个严肃的借口,让六少夫人也要忌惮的借口!
“清江、松月,你们俩去一趟五少夫人的秋爽轩,把前因后果告诉风嬷嬷。再带一封信去,交给五少夫人。”
“是!”清江和松月恭敬而爽快地答应。秋香连忙去拿了笔墨纸砚进来。
钟未央提起笔,飞快地在宣纸上写道:阿川心有余而力不足,惟有五嫂出马,方可平息这场风波。
清江和松月带上信,连忙出去了。
闹了半天,钟未央感到有点疲惫,舒出一口气,靠上身后的大引枕,懒得再动弹。恩姐儿立马挪过来,把脑袋靠到钟未央臂弯里,钟未央摸摸恩姐儿的柔软头发,笑一笑。
——
五少夫人读了钟未央的信,又听了风嬷嬷转述的话,来不及再喝一口茶,当即风风火火地赶往仙音轩。
“你啊!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九弟妹现在怀着孩子呢,你也敢上门去闹腾!如果让母亲知晓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办?”五少夫人一进门,就一个劲地伸手戳着六少夫人的头,来一通恨铁不成钢的念叨。
六少夫人突然瘪起嘴,红着眼睛哭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别提多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