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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手汎秀表现得十分强势,令年轻的三好长嗣感到无比愤怒和屈辱,以至于无法自控。
然而换个角度看,这副得陇望蜀、欲壑难填的姿态,也让人觉得,平手汎秀确实是有心插手四国的事务。
他虽然漫天要价,却并未开出过于夸张的条件,而是留下了讨价还价的空间。
割让赞岐半国当然是对方无法接受的,但若是一至二个郡两万石左右的地盘,那倒还可以讨论。三好长治或十河存保亲自来当人质也不可能,但换成其他几个未成年的近支子弟,也不是完全无稽。
三好长嗣虽然非常失态,但最终仍未一口拒绝,而是说“带回去讨论”。从这一点上看,最终达成协议的机会不是零。
不管怎么打折,条约肯定也仍然会不公平,肯定会从三好家身上割下重重一刀。
但另一方面,平手汎秀是织田信长和足利义昭都认可的和泉守护代官,对三好家事务的取次,只要他在议和的文书上签下名字,就必须予以承认,能带来至少两年的和平。
从表面上看,三好家的内部分类是非常激烈的,他们是真的需要这两年的和平时间,来解决内部问题。至少先要解决,究竟谁说了算的问题。
于是,平手汎秀的四国攻略,就呈现出一种顺利到极点的态势。
试想一下,如果一年之前,刚刚挫败三好三人众的逆袭,就立即攻打四国的话,只会三好家中的诸势力同仇敌忾,团结一致。
但实际上,这一年里面,织田家的主力在攻略伊势国,而平手汎秀的注意力则是放在和泉领内的政务上面,没有表现向四国伸手的意思。这恰好令三好家中的“近畿派”与“四国派”之间的矛盾不断酝酿升级,引发动乱。最终三好长逸被逼迫隐居,内部纷争以“四国派”的暂时胜利告终。
因此,这一次大家就能利用敌方阵营的矛盾,轻松愉快地登上四国了……吗?
虽然作为主将的平手汎秀好像就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有人表示了质疑。
九鬼嘉隆、佐佐成政、平手秀益一齐来到军帐,禀报说有要事进谏。这三人理论上都不是汎秀的家臣,而是信长派过来帮忙的,以这个立场,方才能对平手汎秀做出一定的制约。
当然,秀益这惫怠货,明显是被拉进来凑数的。
作为援兵前来,只是暂时归于平手指挥下的九鬼嘉隆,是最有资格提出不同看法的。他的话很简单直接:“监物大人,请允许我这愚笨之人,说句愚笨的看法。虽然事情的各种细节上,暂时看不出疑点,但鄙人总觉得,堂堂三好家该是个劲敌,不至于就这么简单的衰落下去。”
这发言毫无理由根据,纯粹是出于感性思维,辩无可辩。平手汎秀再怎么擅长口才,也没办法反驳他。
紧接着身份稍低的佐佐成政,以织田家与力的身份补充道:“我以为九鬼殿言之有理,请监物大人三思!听说三好日向守(长逸)、筱原右京进(长房)都是深具器量的武士,在生死存亡之际,不应该还只顾着内斗才是。所以依鄙人之见,此事另有蹊跷。”
平手汎秀没有对这话做出评价,只是心下有些感慨。
如果是十年前,按双方自幼的友好关系,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佐佐成政一定会独自以朋友的身份来质询的,而不该是今天这样。
内藏助(佐佐成政)这家伙啊……该说是不近人情呢,还是公而忘私呢?
这么一走神,平手秀益也不情不愿地开了口:“佐佐大人的见解,我是赞同的。三好长逸和筱原长房的眼光不至于这么短浅。但他们两个可不是孤家寡人,而是分别都有一帮子属下的。也许是属下们的对立情绪过于强烈,导致上位者也没有办法呢?”
“这两人,不会是轻易就被属下们所裹挟的人。”佐佐成政当即提出反驳,眼神中,对平手秀益的立场有点不悦。
“当然不会‘轻易’被裹挟,但也无法否定这项可能性。”秀益大大咧咧地站着,兴味阑珊,满不在乎,“所以这就是我不想跟你们一起过来的原因,其实……”
“秀益大人,这可不能……”佐佐成政面色冷峻没再说话,九鬼嘉隆还在做最后努力。
但平手秀益却坚持要说完:“请等一等!九鬼大人,可以先听我讲吗?自我入嗣到平手家以来,我就从未见过叔父——不对,是监物大人,他老人家在大局的判断上出过差错,而我完全不理解他的分析过程。因此,我已经下定决心,这些复杂问题,便不用在多做考虑,只要紧跟叔父——紧跟监物大人的角度即可。”
以经验主义来对抗九鬼嘉隆的感性思维,这下子两边是都没词了。
再加上黑着脸的佐佐成政,三个人一齐沉默地望着平手汎秀,等着主将下判断。
参加过军议的众将里面,以智谋见长的本多正信和河田长亲,都未曾有什么动静,反倒是素来只知“正合”不懂“奇胜”的九鬼嘉隆与佐佐成政,前来表示担忧,这是个值得品味的现象。
至于寺田安大夫,这家伙一向以“斗犬”自居,完全不做任何思考,或者假装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