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的文官和武将可言,就算村井贞胜也练了一手弓术,到了必要时刻亦可毫不含糊地张弓搭箭。但在基层里,还是免不得有不少缺乏文化知识,乃至大字不识的武夫,所以就完全没法从事政务工作,只能一门心思靠刀兵博前程。这种人在平手军中的组头(指挥10人),队头(指挥3个组30人)序列里面很常见,能升迁到番头(指挥3个队约100人)的也有两三个。
一旦长期不开战,无望建功立业的军人们就会不满,这种情绪又进一步通过拜乡家嘉、加藤教明等备大将(指挥300-400人)隐晦地传递到平手汎秀耳边。
平手军小门小户,没甚得力谱代,武勇善战的亲族也不多,所以几个备大将都是寒门武士出身,感情诉求上自然亲近一线士兵。(除了名门高徒疋田景兼——丸目长惠本人因“理念不合”而出奔,却把师兄介绍过来接班了)
对此平手汎秀的对应是,队头、番头级别的家臣拉去“兵法塾”补课,学习军事基础知识,提高姿势水平,组头和普通士兵就丢到练兵场,组织木刀、木枪的一对一实战竞赛,发泄其多余的精力。
毕竟平手汎秀是屡战屡胜,声威显赫的统帅,还提供了“勤务津贴”这种优厚条件,其实也不怎么担心这种事情。
这段时日里,织田家整体也进入了休养生息的节奏,只有少数几个军团还在作战。诸如柴田胜家、森可成等人麾下都出现了士卒耐不住寂寞闹事的情况,问题比平手汎秀都严重多了。
唯一一个正面例子是佐久间信盛——他带着亲近家臣们忙着欺压新降伏的国人众,不少小豪族都被逼得举族逃跑乃至家破人亡,土地财产自然成了佐久间家的所有物。上面吃肉下面喝汤,整体士气十分高涨,都觉得这买**打仗强多了,怎么会有不满情绪呢?
而织田信长对此也是不闻不问乃至乐见其成,这个可就细思恐极了……
难得的长期和平,书信反倒更多了。幕府和织田家的同僚们大概是闲着没事,问安的书信是一封一封地寄过来,其中不少人都谈到了和泉的形势,并表现出担心来。
幕府的新代官们与和泉当地势力的矛盾——尤其是与大寺大社之间的坚决冲突,似乎并不是什么秘密。
平手汎秀暗地里派人做了什么事情不提,明面上只做出了三点“官方回应”:
首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已经离职,就不好再直接插手了;
其次,出于同僚之义,规劝双方摒弃前嫌,求同存异,相忍为国,千万不要试图用暴力解决问题;
最后,则是以严肃语气,告诫畿内的各方势力,不要因为任何原因介入和泉内部事务,以免矛盾激化。
对此,不明真相者自然赞叹光风霁月,大公无私,不愧是德高望重的长者。
而有利益关系的人——比如老朋友,幕府政所执事伊势贞兴,他是真心希望汎秀出来主持大局,平息矛盾的,此刻就不免大为失望,但也挑不出什么道理来。
只有极少数人看懂了这份回应。
比如织田信长得知此事,哈哈大笑,特意让人送来一封书信,上面只写着“甚为有趣”四个字。
虎哉宗乙请人偷偷传回来的信息则是——“事后还请万勿大加株连!”
远在美浓隐居的竹中半兵卫也写了封信过来,说的却是——“杀鸡焉用牛刀哉?”
平手汎秀对此只能表示不以为然:和泉这档子事,也许确实只能算是个“鸡”,但谁叫这只鸡有个牛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