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外部客观因素。
他在畿内大显神通的同时,武田已经派出偏师攻入了美浓东部和三河北部,吸引住了织田与德川的目光;浅井长政败于浦上家后,担心对方趁胜追击,不敢轻易离开播磨;足利义昭则好像遇上与越前朝仓家有关的不明麻烦。
平手家的情报机构规模有限,无法获知详实的细节情报,只能知道各势力的大致动向了。其实本时代的扶桑境内也根本不存在那种专业的侦查谍报人员。
比起“美浓麒麟儿”的崛起,平手汎秀更忌惮甲斐之虎的提前西进。
其实这两者并非孤立,而是有所关联的。
以竹中重治现在的身份肯定是要参与到对抗武田的战事当中去,若是起到关键性作用,那反客为主之势就难以阻拦;反之若是被武田打垮,现在的收获都将化为乌有。
相比之下,平手汎秀的选择就多了。
反正领地离前线够远,大可安居钓鱼台,坐山观虎斗,伺机收取渔翁之利。最次也能等到别人分出高低之后,再去向胜利者表示亲善。
不过那也就等于眼睁睁地看着更上一层楼的机会破灭了。
信长遇刺,变乱大生之后,武田信玄确实是远远比畿内任何一家单独势力要强得多。不过他远在甲斐,补给困难,等到打进尾美就差不多是强弩之末了,更勿论京都。
没有必要过分畏惧。
何况……根据上辈子的记忆,甲斐之虎的离世时间,应该就是这两三年的事了。
平手汎秀当即拟下命令:
首先是尽力加强军备,做好在尾张、三河的平原地带与武田大军交战的准备。这当然是个巨大的考验,所以偏厢车、霰弹炮以及其他处在研究阶段的火器最好尽快实装。
相应的专业炮兵部队显然必须由专业脱产全职人员组成,这就需要扩充目前的编制了。考虑到旗本已经有了七队,当初所设想的“军——势——备——番——队——组”的制度或许到了足以面世的时候。
正好趁这个机会,那几个长期担任备大将的家臣,可以考虑从中提拔出一些领兵千人的“势大将”出来,空出的位置再由优秀的后进递补。
这对全军的士气是很有帮助的。
既然如此,要不要索性在一门众、谱代众、以及外样国人的领地上施行兵农分离呢?
至少稍加推广是可以的。
重点不是在于改变军队的形态,而是以类似“军衔”的等级制度,来明确团体中的上下高低秩序。
以避免出现一些难以解决的微妙问题。
比如说,和泉新参众旗头寺田安大夫,淡路新参众旗头安宅信康,理论上他们在平手家的组织结构里,已经是很高的地位。但由于和、淡二地的国人众战力不足,存在感稀薄,寺田与安宅的实际地位并不显赫。
尽管短时间不可能空出足够的权力出来分封,至少应该给个虚的荣誉地位。
平手汎秀一边不停向贵人们写信,装出很关心畿内局势的样子,一边命令奉行们评估一下扩军的费用预算。
但伊奈忠次、玉越三十郎、春田屋秀一(即拉斐尔·卡斯特路)等人合计过后,给出的回应令人意外:
“今年截至目前为止,账面上的负债已经高达八万七千贯,就算能在秋后取得岁入,恐怕仍会有不少于三万贯的差额。倘若再抽调更多资金,就会影响到‘三鹿屋’对濑户内海沿岸的‘兵粮券’兑付能力。进而影响商业声誉。”
居然挥霍了这么多钱?
平手汎秀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账目清清楚楚地罗列着,数次出征的后勤及赏赐,对长宗我部氏的大笔惠赠,京都的活动经费,火器研发的投入,向根来寺买粮的资金,额外的筑城支出……
总体来说,资金收支情况是很不平衡的。整个元龟三年,预估农商业收入总计是十二万贯到十四万贯之前,但光是上半年平手汎秀就花出去近十万贯,明显是入不敷出。
这大概是信长遇刺幽居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三个商屋已经尽力支持,再行剥削可就是涸泽而渔,焚林而猎了。
奉行们摆明了数据,期待着主君能有新的创收妙计。
但平手汎秀思虑片刻之后,拿出了让人大跌眼镜的结论:“界町的津田宗及大老板,所说的‘五万贯’,至今仍只兑现了小部分而已,现在到了需要彼此践行承诺的时候了。直言告诉他,接下来一两年时间,将是决定鹿死谁手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