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这样?跟之前的消息完全不一样了!我是听说浅井新败,无力进攻,备前一国十分安宁,这才上路的啊!”
“您听到的倒也是对的,只是过了时。一个多月前发生的合战,的确是浦上获胜,浅井落败,谁能预想这么快就局势逆转了呢?”
“唉,总之老是打来打去,吃亏的总是老实本分的商人。话说我前些天在东美浓,借给串原家五百贯钱,月息只收七分,没料到转眼武田军杀到,串原家一门都死干净了……”
“呵呵……七分月息?界町的惯例是年息三成,你这都超过了好几倍,摆明了就是高利贷嘛!想赚这个利钱,就要有血本无归的心理准备!”
“我看你是找打吧!界町就了不起了?非得按照界町的规矩来?我们美浓人的规矩,就是月息七分!”
“打就打啊!老子的外甥也在美浓做生意,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个狗屁规矩?”
……
“师兄放弃远江的丰厚家业不要,来到畿内却是为了哪般呢?京都附近虽然也算富裕,但老一辈的高僧太多,恐怕没我们这些年轻人出头机会。至于再往西,那就多是贫瘠之地了。”
“唉……凑活着过吧,先随意找寺庙挂单,日后再慢慢考虑前程。再呆在远江,只怕被战乱波及,小命不保。”
“武田家果然是要兴兵的?这可糟了,他们与我日莲宗素有积怨。”
“现在甲斐是图穷匕见,就等北条家的老家督闭眼了,世人皆知新家督一登位便会正式抛弃德川,与武田重修好。”
“老家督,就是太清轩(北条氏康)吗?不是已经中风卧床多日了么,怎么仍旧在管事吗?”
“管事的是其子左京殿(北条氏政)。但左京殿魄力有些不足,不敢在父亲生前有什么动作……”
“可真是……对了,西国的毛利陆奥(元就)刚刚去世。一西一东两位人物离场,总觉得各方会继续动荡不安下去啊。”
“终是去世了吗?几年前就听说顽疾已深……嫡孙尚幼,庶支强大,不知毛利家会不会……”
……
“小弟听说平手家在和泉厉兵秣马,整军备战,哪位大哥知道其中内情吗?”
“嘿嘿,这你可问对人啦!”
“怎么讲?”
“我嫂子的表哥,是岸和田城的一个守卫,从他那里,我听说——平手家这次行动,八成是要开进京都勤王的!”
“哎呀喂!可不敢胡说,可不敢胡说……”
“啧!怎么是胡说呢?你且听我慢慢道来……上半年南近江那档子事,知道吧?”
“略知一二,好像是佐久间作乱,中川惨死,柴田受过,竹中上位……”
“嘛……不是我吹,小兄弟你知道的这点,只是放出来的表面消息!其实这事,是一场以公方大人为中心的大阴谋!”
“啊?有这事?”
“刚来京都吧?随意打听就知道,今年京都虽然没有打仗,但暗地下的变动可是相当频繁啊!什么三浦、一色、大馆,什么山口、建部、山崎……”
“……您说的啥意思?我没听懂……”
“……嗨!直说算了,将军大人和管领大人有点分歧,明白了吧!”
“噢,管领大人是织田管领吗?我只知道他为幕府忠心耿耿,四处与逆贼作战,为此受到刺杀危在旦夕,公方大人特意允许留在京都治伤,并且封为管领以示酬谢……”
“说的没错,不过都是去年的事了。今年可不一样。”
“您说的话,听起来也没甚真凭实据啊……”
“……实不相瞒,我舅舅的女婿,乃是幕府的一个书佐……”
……
大厅角落里,有个浑身湿漉漉的矮小年轻人,并没有参与讨论,而是神情委顿地蜷缩成一团,紧握着身前桌上热腾腾的味噌汤。
他报上来的名字是佐野新一,自称是一个行商队的头目,带着三辆马车、三个跟班,五个保镖,从甲斐出发来做生意。行至此地,忽遇骤雨,一时到不了京都,连忙改变计划,索性到这“汉庭屋”借宿一晚。
身为一个称职的商人,遇到暴雨,当然是要优先用毛毯麻布保护住珍贵的货物,至于自己淋成了落汤鸡,一时也顾不及了。
直到一切安顿妥当,才觉出难受,连忙叫店家送来热汤。
这种情况下,当然是没心思聊天扯淡。
对于厅中客人讨论的那些内容,他是毫无关心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