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箭雨,忽然射出,倾泻在队伍身上。幸好众人甲胄在身,防护齐全,不会受到太多实质性伤害。
依本时代的技术,需以重藤硬弓,在二三十步时全力施射,方才能对当世具足起到值得一提的破甲效果。但是能到这个距离一般也就不存在从容弯弓搭箭的机会了。
今天这两侧伏兵的远程攻击,显然没什么太大的杀敌效果,而是用来先行压制,打击士气,配合友军冲锋的。
毕竟箭矢就算没有贯穿甲胄,打在身上总是挺疼的,如果内部没有佩戴良好缓冲垫的话,多少能弄出一点青红肿痛的皮外伤来。若非天赋异禀熊腰虎背的猛人,连续被击中几次,行动力就不免要大打折扣。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无论有没有立即造成死亡,首先平手大纳言在山间遭到埋伏攻击这个事情就相当惊人了!
特别他老人家是受到邀请,过来接见一些意欲倒戈的“播磨义士”的。
显然阴谋的味道已经相当浓烈,不容遮掩了。
荒木村重当场快要吓傻了,各种意义上的——今天死在这怎么办?自己没死但平手大纳言死了怎么办?自己和平手大纳言没有死跑出去了但马上被追责怎么办?
好像不管哪样,都不可能有个好结局啊!
他脑子一转,便瘫倒在地,浑身颤抖不已,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
下意识抬头朝着大黑马上看去,眼神是绝望的。
然后,瞬间他的惊愕程度又翻了好几倍,心脏砰砰乱跳都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只见那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黑漆金边南蛮具足,佩一长一短两柄宝刀的武士,从容翻身下马,拔刀环视左右,哈哈大笑两下,高声吼叫到:“你们中计了,鄙人乃是河内国野间风久,今日特来担任平手大纳言的影武士!”
话音落地,荒木村重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周围的伏兵似乎也一时懵了,发出“咦?”“啊?”“我们还要继续吗?”“真的只是影武者吗?”的疑问。
场面显得一点都不专业。
当然也不能怪他们,这个时代,本来就不存在什么专业的特种部队。
忍者偶尔搞搞暗杀讲究趁敌疏忽,一击得手,不是跟重甲武士刚正面的。
然后有个暴怒的嗓音响起:“混蛋!这明显是平手汎秀的急中生智!他肯定就是平手汎秀!赶紧给我上啊!”
自称“野间久风”的影武者轻蔑一笑,高声吼了回去:“你们还是关心自己身后吧!平手大纳言大人,怎么会被如此愚笨的计策所欺骗!”
这话传进荒木村重耳朵里,他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以至于那个暴怒嗓音有些耳熟这一点,没来及去想。
确实静心一琢磨,此事前后果然存在不少疑点,以前怎么就没意识到呢?
都是太急了……看到平手家几条战线同时开动,场面铺得这么大自己却没有发挥空间,所以但凡是关于播磨的事情,不自觉就少了心眼……
反思血泪教训的同时,荒木村重也看明白了,骑在马上那人,当真是影武者,绝非平手大纳言本人。身形近乎一样,相貌稍有区别,穿了甲胄之后,不仔细看的确容易混淆。然而嗓音截然不同,开口多说几句话就明显露馅了。
您老人家早料到有诈,却不明说,让我一个人到这来冒险的嘛!
——第一时间荒木村重心里生出的是抱怨,但转念一想,又意识到今天这事是自己张罗折腾出来的……难不成也被当作阴谋同党了?
至少,是怀疑对象吧!
那可真是没处喊冤了啊……
来不及想了,先活着出去再说吧。
伏兵已经冲了过来,荒木村重起身拔刀,准备作战。
他身边也带了十好几个得力的随从,自身武艺亦不俗,并不惧怕刀剑相加的场面,担心的只是如何向平手军表明立场。
当然,用行动表明是最直接有效的。
想到这荒木村重发了狠,高呼道:“平手大纳言料事如神,早看破尔等计策,顺水推舟引你们上钩,哈哈,纳命来!”
说着带了自己的随从,朝着袭来的伏兵,迎了上去接战。
拔出刀,还没见血,抬眼一瞧,却是认识的人!
面前几十步远,有个高瘦方脸的敌军指挥官,披了轻便的衣甲,举着太刀,被一群武士和忍者打扮的士兵簇拥在中间,那不是浅井长政麾下亲信大将,远藤喜右卫门直经嘛!
倒算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这边看过去的时候,那边也同时盯了过来。
远藤直经双目顿时冒出火焰:“荒木村重!你这混账!当日石川之战,若非你无耻倒戈,平手老贼怎能窃取天下?矶野、阿闭、野村三位的大仇,今日便要得报了!”
荒木村重自是不屑,但为了不堕气势,也正色做出回应:“你们浅井家不识时务,自取灭亡,如何怪得了别人?我不过是顺应大势罢了!平手大纳言,才是天命所归!”
“胡说八道!”远藤直经口拙,想不出词来辩驳,便只举刀喝到:“待会就割下你的舌头,看看还能否颠倒黑白!”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