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凉凉的,附上来挺舒服。
林杪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也懒得躲“还好,就是不知怎么了,一阵阵的头晕,还恶心,倒不是什么大的症候,秋天来了就好了。”
他不为相,她不以君自居,两人倒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王叔不该留在水边的。”
她进来后便调了府医询问,若是伤寒起了高热,那瞧着凶险其实无虞,对症下药,退烧即可,若是低烧不退,病势缠绵,反而不好治。
林杪趴在栏杆上低低一笑:“屋里呆着闷的慌。”
“我陪王叔说说话,不就不闷了。”
她说着要来搀,那红衣女子也识趣的帮扶,却在手碰到他肩膀前,被女皇凌厉的眼神逼退下。
林杪似有察觉:“陛下何必对自己人这么凶?”
明明她自己要插“眼线”,不领她肯定不满意,领了她还不高兴,果然女主子难相处。
他没有让荣姝扶着,反而主动慢了一步,让荣姝先行,荣姝翻了个白眼,道:“王叔怎么一眼相中她了?”
“粉红色梅红色都比较好看”。
荣姝恍然大悟,回头吩咐道:“以后你不许再穿粉红和梅红。”
林杪扶额:“陛下太霸道了,连这点乐子都不给臣。”
荣姝一本正经道:“王叔乃社稷股肱,怎么能让这等丽姬来蛊惑你呢?”
——你见过在家数鱼的股肱?
林杪懒得跟她争:“我的未婚妻还被你关着呢,现在大局已定,罗织构陷都不需要了,陛下不如放她出来与我成亲。”
荣姝瞪大了
眼睛,仿佛看到煮熟的鸭子要飞,“你竟然还惦记着,我还以为——”
“人闲了就思安逸,况且是先皇送的”
说起先皇,林杪难免有些怅恨。
他一开始以为,先皇给他天子剑,是为了让他捍卫大周江山,荣姝如果实在不堪造就,那就推阿余而代之。
后来与荣姝斗法周旋,他又猜测,这把剑可能是为了保住他自己,毕竟历来的权臣,顾命大臣都没有好下场,侥幸保卒余年,还有鞭尸的噩运。
数来数去,全身而退的,只有周公和诸葛。然则荣姝并不是阿斗,他手里捏着阿余,也注定当不了周公。
但这天子剑,是为阿余准备的。
以前还觉得先皇多少会有点顾念他——
他仰靠在榻上,张开袖子遮住了脸。
“先皇睿智,儿女江山都考虑到了……”
荣姝明白他为何惆怅。对先皇来说,“他如今沉沦囹圄,一无所有,世人共弃,这样的人稍加拉拢,就会变成最忠心的仆从。”帝王心术,最为薄情。
林杪不知道吗?未必,只是没得选。荣姝听过他当年作战的情形,轻身搏命蹈死不顾,大约心底潜意识觉得死了干净,好歹也算为国捐躯。
“陛下,臣去戍边吧。”林杪起身重新把舆图拿出来指给她看,山川走势,一览无余,他指点道:“我们在这些地方,依次筑城,设立九个郡,逐相呼应,便不必担心北狄长驱直入。”
先皇对他恩同再造,临终托孤,他要帮荣姝坐稳皇位,还得暗地里护着见不得光的小皇子,但眼下,荣姝已是合格的帝王,阿余不再是沉重的秘密。
这样的大周就不需要他了。所以,他很识趣的恬退——啊呸,明明是只狐狸装什么小白花!
“陛下,陛下走神了?”
荣姝叹息:“跑那么远……王叔在怕什么?”
啧,恨之欲朕死的人知道朕喜欢的是什么,王叔偏不知道。
林杪知道现如今这样局面,她若攒住劲儿对付他,他是招架不住的:“臣二十年前就该死了,蒙先皇隆恩,也曾驰骋疆场也曾纵横朝堂,人前显贵,煊赫至极,如今恩怨两清,又有何憾?
荣姝摇头,又把人拉回榻边,轻轻按住他肩膀:“倒也未必。”
一拳落空,林杪头愈发疼了,歪在榻上一动也不想动。偏荣姝又来闹,手按上他胸口:“王叔心里只有先皇,可先皇把王叔扔在了半道上。如今大周天下都归了朕继承,王叔也该归朕继承。”
虎狼之辞!林杪吃了一惊,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