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从那只几乎挡住了他大半张脸的手掌下传来了一声微微有些压抑的叹气声。
“算了。”
男人有点暴躁地直接抓过威士忌,侧过身像是要掩藏什么似得,仰头猛灌了几口。从咲耶的角度可以看见他肩膀和脊背之间充满力量的肌肉块之上,线条鲜明的脖颈另一侧喉结随着吞咽的节奏动了几下。
其实就算甚尔不喊停,咲耶也不想继续下去了。
说不清是不是因为咲乐他们的事情突然打乱了她的计划,又或者什么其他的化学反应,她发觉自己跟禅院甚尔之间的相处开始变得“效率不那么高”起来。
比如像刚刚那样,两人之间经常发生低龄化且毫无意义的口角。这种口角与她和太宰治之间的不同,起码她在和太宰治吵架的时候,双方都仍然保持着针对对方的一言一行推敲的警惕心。有时甚至,他们彼此都清楚自己激怒对方只是想要激得对方说出更多信息而已。
问题就在于,按照她原本的想法,和禅院甚尔之间的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她却不知为何脱离了原本的剧本,开始变得低效——而她居然也不讨厌这样。
但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咲耶有些庆幸房间是关着灯的,她努力理顺了思绪,然后调节了表情。她已经知道了禅院甚尔的五感敏锐异于常人,所以这一点还是必要的。
只要一切回归正轨她就能掌控一切。而对于曾经一手推动了麻仓家改朝换代的的麻仓咲耶而言,禅院甚尔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行动,甚至于每一句话,都应该是清晰明了如同棋盘上的布局,尽在掌握。
如果不能掌握,那她就通过自己的言行,结合对方的性格、过往和经历,有意无意地去引导对方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而这一切,不过是她达成自己最终目的的重要条件。无须有任何负担,更不必心虚。
少女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在黑暗中熟练地扬起了唇角。
(三)
“你想问我,想要了解你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问你对吗。”
麻仓咲耶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禅院甚尔喝酒的速度缓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但是那种一下子被点中了心思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然后,男人听见少女微微凑近了自己的耳畔,声音里带着笑意。
“然后你想说,就像我之前对你说的那样,你也可以做到‘只要你问,我就回答’对吗?”
全中。要不是清楚地知道双胞胎里只有麻仓辉夜拥有“灵视能力”,男人一瞬间都要怀疑,身侧的少女是不是对他用了那种能力。
但同时,被看穿心思的甚尔却莫名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身侧少女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好像变回了他们第一天见面签合同的晚上。明明她近在咫尺地笑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不过不等甚尔细想下去,咲耶接下来的话语就让他喝了一半的威士忌直接呛在了喉咙里。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问了啊——甚尔君你啊,在我之前有过多少个情人?”
“咳咳咳……!”
“只是这种程度的问题,用不着战术性咳嗽吧?”
借由“天与咒缚”获得的,远胜于常人的视觉,让禅院甚尔在黑暗中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少女狡黠的笑容。对方不等他回答,便抢先一步道:“啊,你可别跟我说你忘记了啊。”
“……我比较希望你忘记这件事情啊。”
单手扶额,禅院甚尔沉默了片刻,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三个。”
比她想象的略少啊……咲耶眨了眨眼睛,倒也不去追究,她张口刚想问第二个问题,却不料对方转向她,突然补了一句:“你呢?”
“算有一个吧。”咲耶非常痛快地回答。
“就是那个织田作之助?”男人追问。
“对。作之助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喜欢他的温柔、纯粹和善良,但我也清楚我们之间有很多观念很难保持一致,所以我们短期内恐怕无法达成恋爱的关系。”
既然禅院甚尔想听,咲耶索性一次性说个清楚,因为在她的判断里,“坦诚”这一举动目前比较容易获得对方的好感:“不过我关心咲乐他们并不仅仅是因为作之助,他们对我而言就像是邻居家亲密的弟弟妹妹一样。”
至于为什么是邻居家的,是因为对她而言,麻仓辉夜才是唯一真正的血亲。如果有一天,她必须要在咲乐他们和麻仓辉夜之间做选择,她必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麻仓辉夜。
而这,也是她与织田作之助不一样的地方。对她而言,这样的选择遗憾但是并不能说是痛苦,可是换做织田作之助,这可能就等于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场景一:
咲耶:你放P!那些雇你杀人的男老板也跟你睡觉?!
甚尔:哦,那个不叫甲方,叫雇主。
场景二:
咲耶:我觉得我说实话应该有助于提升好感。
甚尔:艹,好气!
咲耶的性格属于缺乏安全感、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目前她对于甚尔的感觉应该更类似于奇货可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