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更时分,朱芳引兵出营,来到城父南门外,与北面的庞会两下合兵,一声鼓响,把城父包围起来,黑夜中向城下逼近。
城上吴军闻讯,马上将几根粗如腰身的火把点亮,城墙下两三丈内映着雪光,亮如白昼,看到魏军靠近,马上万箭齐发,矢石如雨。
虽然城中守军只有三千人,但在于诠的指挥之下,愣是打出了近万人的气势,进退有度,守军毫不慌乱,魏军还未冲到城下便被乱箭射杀。
庞会和朱芳吃了一惊,催促人马加强攻城,忽然间城上鼓声大作,身后传来喊杀之声,三军大惊,黑夜中不知何处兵来。
庞会命后军抵挡,但左右各有吴军杀到,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此时城外积雪刚没脚面,薄薄一层,正是最滑溜的时候,士兵尚且趔趄不稳,更不要说战马了。
魏军骑兵无法阻止有效的反攻,被吴军各从两面冲杀,只见城父外面四角上火光冲天,喊声大震,黑夜中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兵马。
这边朱芳正勉力支撑,忽然城父南门大开,城内一彪兵又杀出来,里应外合,三面将朱芳兵马围住,大杀了一阵,魏兵死者无数。
朱芳大惊失色,急忙引败兵突出重围,败退回大营方向,发现庞会也正领败兵返回,谁也没想到吴军胆敢出城埋伏,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败兵退回营寨,庞会气得脸色铁青,没想到志在必得的一战反而失利,庞洪暴跳如雷,庞业则垂头丧气,首次献计失败,大受打击,默然不语。
天色微明,寒风怒啸,朱芳回到帐中,颓然道:“昨夜一战,折损五千人,其中伤兵两千余……”
“岂有此理!”庞会猛拍案几,面色狰狞地站了起来,“区区溃逃之兵,焉能阻我大军,吾必报此仇!”
朱芳言道:“吴军粮草不通,三军慌乱,吾等乘势追击,欲一举灭敌。昨夜反被杀了一阵,折伤许多人马,这断后吴军,必是死士,将军万不可轻敌。”
庞会冷声道:“吾大军到此,兵精粮足,莫非还不如挨饿受冻之逃窜士卒焉?今日必夺城父。”
朱芳劝道:“将军何不马上向夏侯将军报信,请派攻城步兵前来助阵,并力剿杀吴军,如此可……”
“哼,吾自请先锋统帅,自当清除障碍,紧追东吴大军,夏侯将军只管与孙宇一战,其余之事,自有本将扫平!”
庞会随后传令兵马休整两个时辰,饱食之后马上对城父发动进攻,就是仗着兵甲之利,也要将城中吴军消灭。
天空依旧阴沉得,雪花时有时无,寒风呼啸,望着城父城上的吴军旗帜,庞会的脸色比天空还难看,等到士兵休息一阵之后,立即组织攻打城池。
原本的两万兵马损失五千,可战之兵只剩一万五,但方才探马回报,吴军也损失了近千人,城中守军不多,正该乘势而进。
将一万五千兵卒分作五队,每队三千人,由朱芳和庞洪指挥调度,轮番对城父发动进攻。
战场上鼓声震天,杀声不断,城上箭矢如雨,滚石檑木更是不计其数,魏军连番进攻,还是没有人能够登上城头,双方互有损伤,魏军却是数倍于吴军。
从早上一直攻到中午,人马损失过半,城上守军依然挺立,庞会脸色铁青,恨不得亲自去冲到城头之上,将这些吴军千刀万剐。
咬牙又强行催赶士兵攻打几次,营中伤兵无数,可战之人已经不足万人,庞会不得不下令收兵,回到营中,暴躁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朱芳再劝道:“今日强行攻城,虽有损耗,但吴军必定也疲惫不堪,将军马上派人求援,待后军赶到,攻破城父,便不费吹灰之力。”
庞洪却是求战心切,大声道:“父亲,连番攻城,吴军只怕也难支撑,再派五千兵马,孩儿必定第一个登上城头。”“少将军不可!”朱芳急忙阻止庞洪,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说这种话了,急切道,“吴兵断后,必有死志,如今以死相拼,若非重伤,皆在城上,其寸步不让,若再强攻,只会
损伤更多。”
庞洪欲言又止,刚才两次攻城,他都想亲自冲锋,但庞会担心他受伤或者有意外,始终舍不得让庞洪去当马前卒,只命他在阵前指挥,不得冲锋。
庞洪自诩武力,总想着若是他去冲城,必能冲上城头,却屡次被制止,心中也憋着一口气。
庞会低垂着头,胸膛不断起伏,咬牙切齿,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但奈何自己为先锋兵,强行攻城的确准备不足,有些力不从心,让庞洪冲杀,他哪里下得了这个决心。
“让我去搦战!”庞洪见庞会低头不语,提枪转身出了大营。
不多时便听到鼓声再起,庞会一惊,急忙命庞业出营去看,坚决不许其再攻城,若是吴军敢出城来战,倒可与之厮杀。
等了半晌,不见有厮杀之声,鼓声渐歇,庞洪恼怒归营,喊了半天嗓子干哑,任凭他如何叫骂,吴军充耳不闻,还和先前一般不肯出战。
攻也不是,停也不是,城父的吴军如同庞会的眼中钉,肉中刺,如鲠在喉,十分难受。
朱芳见劝说无奈,便将庞业叫到帐外,劝他劝说庞会,如果再强行攻城,白白送死,士兵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