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愣在那里, 直愣愣地看着苏碧曦, 下意识地问,“你说什么?”
太医正伺候刘彻已久,从未见到刘彻这般模样,不由重复一遍,“回陛下, 皇后娘娘有身孕了,约有一月余。之前殿下感染风寒, 身子不适,月份还小, 所以脉象不显…….”
太医正话还没说完, 便见刘彻疾行几步, 面色焦急地问道, “皇后身子不好?”
“回陛下, 殿下前段时间感染风寒, 又因有孕在身,身子的负累多了,故而有些体虚。现下殿下有孕,不宜过多用药,需服用一些滋补的膳食,切不可再染病。”太医正尽可能地把需要注意的事情说清楚, 又要安刘彻的心。
之前卫夫人有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之时,也不见陛下如此担忧着急,可见皇后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了。
软塌上的苏碧曦见刘彻还是一副心神不符的样子, 便对太医丞说:“二位先在外殿候着,你们先下去。”
她说完话,花厅诸人鱼贯而出,她从软塌上下来,正要穿鞋,便被几乎是冲过来的刘彻抱了起来,急声道,“你要做什么?”
苏碧曦整个人被刘彻抱起,不由吓了一跳,又见刘彻的脸色比她的还要白,眼中却闪着灿若星辰的光芒,亮得出奇,忙叫道,“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了,你抱我做什么?”
刘彻并没有放下她,反倒是抱着她坐在软塌上,看着她如同一个易碎的琉璃珠子,“你现下可以下来走动吗?”
苏碧曦瞪大眼睛,“你该不会以为,我有孕了,就从此不能下床了?”
“可以吗?”刘彻不确定地问着,“我待会去问问太医令,看你能不能下床。”
苏碧曦对天翻了一个白眼,“我又不是残废了!”
刘彻立时便堵住她的嘴,“我听闻孩子刚来,不能说任何不好的词。我的乖乖儿,乖乖躺一会儿,郎君陪着你,好不好?”
苏碧曦瞧着他可怜巴巴又紧张兮兮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搂着刘彻的腰,拿着刘彻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软软地开口,“阿彻,我们有孩子了。”
她嫁过三个人,第一个因为她没有孩子,差点殉葬,第二个因为她没有孩子,离心纳妾。刘彻身为汉室天子,这六年来,只有她一个女子,一直没有皇子诞下,却从未改变对她的心思。
她身为卓文君,这一辈子的心魔,终于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烟消云散了。
她也可以为人母,以后养大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们慢慢长大,而后再有他们的孩子。
苏碧曦将自己在刘彻的怀里埋得更深,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她再也不用担心,日后收养孩子,孩子会养不熟,会更亲近亲生的父母,也不再听那些若有似无的闲话。
刘彻再也不用为了她,承担宗室朝廷的压力,说一直没有皇嗣。
刘彻的手放在苏碧曦的小腹上,一点力道都不敢加上去,只虚虚地放了,就觉得满心满眼,柔软得不可思议,低声道,“我们…….我们有孩子了。”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个他盼望已久的,遥不可及的梦,他都不敢相信这个梦是真的。
六年了,他跟君儿盼了六年了,他们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如果是个儿子,那他登基十二年,终于要有自己的第一个皇子。
他这么多年,在无数流言蜚语,在诸侯王期盼自己没有子嗣,在没有皇子继承帝业的惶恐中,终于要有自己的第一个儿子。
他几乎要感激上苍。
君儿久无身孕,刘彻甚至已经私下开始相看胶东王跟常山王的几个儿子,待寻到了合适的,便收为养子,亲自教养。
即便不是自己的孩子,从小就开始教养,自然也是会跟他们亲。待他百年以后,给君儿留下诸多退路,自能护着君儿万全。
却不想,在他谋划已久的迎击匈奴之战取得胜利,又见到纸的当下,君儿有了身孕。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珍宝,在她眼眸上印下一个吻,闭上眼睛,“谢谢你,君儿………”
……..
汉室终于胜了匈奴,皇后此时有孕的消息在顷刻间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文武百官,皇室宗亲莫不上表道贺,仿佛皇后腹中的一定是一个皇子,并且把一大堆经天纬地,聪慧无双,大福气的词安在了还没有出生的孩子身上。
还在长安的诸侯王,无论心中究竟怎么想,也都上表朝贺。
因为刘彻宠爱,尚留在长安的胶东王刘寄脸色送走了报信的宫人,方才还满脸喜色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对旁边的常山王刘舜道,“阿舜,此时皇后有孕,我们怕是要离开长安了。”
刘舜正为自己十兄高兴,闻言不解,“阿兄,十兄终于要有嫡子,是天大的喜事,为何我们却要离开长安了啊?不过十个月,我就能瞧见十兄的第一个皇子了。”
“皇后有孕,你也知道若是皇子,就是十兄第一个嫡子,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会高兴吗?”刘寄真想把刘舜的脑子扒开,同父同母的兄弟,为何这个弟弟脑袋瓜子就是这么不开窍,“女子从有孕到生产,中间要有十个月,要经过多少波折,多少人可能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