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地无法言语。阑珊道:“回头还要他跟端儿一起玩儿呢。”
“端儿?”
“是啊,是我起的乳名,你觉着好不好?”
“好……”郑适汝虚弱的一笑。
此刻飞雪抬头,竟是满头大汗:“应该可以了。”
飞雪仗着是个习武之人,且什么光怪陆离没见过,又知道情形危急才不顾一切,但她毕竟是个没嫁的女孩子,做完了这种事后才觉出不妥,勉强洗了手后便退后倒在椅子上,只管喘气,手都顾不上擦,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两个稳婆上前查看,略松了口气:“比先前好的多,娘娘用些力。”
郑适汝哪里还有力气,只当没听见这句话的,眼皮也耷拉着,似乎又要昏迷过去。
阑珊用力拥着她:“宜尔,宜尔!”
郑适汝含糊道:“姗儿,我若、死了……”
阑珊猛地听见这句:“住口!”
此刻那稳婆着急道:“娘娘赶紧用力,如今胎位算是妥了,可时间也不能再耽搁了,若是奴婢们硬来,非但会伤到凤体,更会伤到皇嗣啊。”
郑适汝仍是置若罔闻。
旁边的老嬷嬷见状催促道:“来不及了,快点,保皇嗣要紧!”
“闭嘴!”阑珊大叫了声。
大家都惊呆了,这些宫内的嬷嬷中,有个老嬷嬷是皇后身边重用的人,因素来跟随皇后,自然对阑珊不是非常待见。
何况又知道入籍太子蒙难,荣王势大,且荣王又添了世子,她听了阑珊这话,便生出狐疑之意。
当下竟冒头说道:“侧妃娘娘息怒,但是如今没有别的法子,再这么拖延下去,只怕弄得大小都不能双全,这责任却是谁来担着?”
“我来担!”阑珊冲口说道,她的胸口起伏,终于咬牙道:“就算要保,也是保太子妃!”
“侧妃娘娘的意思是要舍弃皇嗣了?”老嬷嬷的眼神变得凌厉,“奴婢再多嘴说一句,这种事只怕还轮不到侧妃娘娘做主。”
“那你说是谁做主。”
“当然是皇后娘娘。”
“你们的意思,莫非就是皇后的意思?要丢弃太子妃?”
此时像是图穷匕见了,这老嬷嬷也不再掩饰,便傲然道:“也可以这么说。毕竟没什么比得上皇家血脉重要,不管是皇后还是皇上,都很看重太子妃这一胎,无论如何都要保全!”
“有我在这里,谁也不能伤太子妃!”阑珊提高声音,一边把郑适汝抱紧。
另一个老嬷嬷道:“侧妃娘娘难道要违抗皇后的意思吗?还是说,娘娘存着什么私心,不想太子妃生下这个孩子?”
阑珊匪夷所思:“你说什么?”
几个宫内的嬷嬷脸上却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正在这时侯,只听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道:“听、听侧妃娘娘的。”
原来出声的是原本在旁边房间里的靖国公夫人,她先前因为受惊过度且又紧张,晕厥了过去,醒来后正听见众人争执,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靖国公夫人哭的又将晕厥,多亏两个丫鬟扶着,她流着泪道:“太子妃也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生的!你们要保皇嗣,我也要保我的女儿……皇后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阑珊震惊的时候,只听怀中郑适汝道:“姗儿……”
她忙低头,见郑适汝睁开眼睛,她没有说话,只是皱紧了眉头,手却紧紧地攥住了阑珊的手腕。
阑珊猛然醒悟,知道她终于清醒了过来:“宜尔……宜尔你可以的!撑着,一定要撑住了!”
郑适汝仰头,深深呼吸,咬紧牙关,终于长吼了一声,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一刻钟功夫,那小家伙终于落地,只不过悄无声息的分外安静,把满屋子的人都吓呆了。
几个嬷嬷上前查看,稳婆却把小孩子倒吊着,啪啪地打他的屁股,打了很久,才终于发出“哇”地一声叫,声音极为微弱,似有若无。
“还、还活着……”
各人的心才都安稳,一个嬷嬷叫道:“是个、小皇孙!”
阑珊因正抱着郑适汝,不得靠前,只望着郑适汝满是汗泪的脸。
当时她生端儿的时候,还惦记着湄山的事情难解,自然分了心,又加上陆婆婆在旁帮忙,也不觉着怎么样,今日看了郑适汝的情形,才捏着一把汗,觉着很怕。
她不在意郑适汝生得是个皇孙还是怎么样,横竖郑适汝无恙就好了,横竖那孩子也还活着就好了。
正一个嬷嬷包裹住了小孩子,一伙人簇拥着要抱走给他清洗。
阑珊心头一动,忽然道:“等等。”
那嬷嬷一愣,迟疑着看向她。
阑珊道:“把孩子抱过来。”
那嬷嬷抱着孩子走到跟前,阑珊低头一看,见那孩子果然咂着嘴闭着眼睛,嘴巴微微的动,可能因为拖延了太长时间,脸儿皱巴巴的,憋得有些黑紫黑紫的,但阑珊仍是一眼从眉目中看出郑适汝有几分相似。
她本来是想让郑适汝看看自己孩子的,见状却又怕她看了担心,便道:“是个好孩子,好生看着,去吧。”
那嬷嬷松了口气,这才带了去旁边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