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适汝看端儿的脸色微微发白,便道:“这狄人真是可恶,若不是姬氏一族向来还不错,这次就叫他们有来无回才好。”
阑珊忙笑道:“就算是玩笑话也不能乱说。”
大人说话,那边端儿跟宝言两个却也玩的投契,端儿又指手画脚地跟宝言说起在别院堆雪人之事,宝言还不会说话,却也睁大眼睛听着,像是很懂的样子,两个孩子仿佛交流的毫无障碍且津津有味,倒是看的阑珊跟郑适汝不住发笑。
等阑珊闲下来的时候,终于翻出了晏成书交还给她的那几十页的手稿,只是打开看时,着实吃了一惊。
原来那几十张的手稿上,几乎每一张上都多了晏成书的批注等话,密密麻麻的,很是详细,除此之外还多了有十几张的图文字纸,自是晏成书所写,大有裨益的。
阑珊又惊又喜,如获至宝,又想到晏成书病中居然把自己所写的都仔细看完了不说,还批改了这许多,又另外写了这么多,实在是难能可贵。
自己费心竭力,用了几个月的功夫才不过写了三十几张,晏成书却在短短几天之内写了她的三分之一。
她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当下忙平心静气地看了起来,又把那些精辟之语重新整理,誊抄出新的一份稿子,从头到尾再看,果然比自己之前胡乱写得有条理的多,也明白的多。
数日来她忙于此事,闲着就陪着端儿玩耍,果然也没工夫理会外头的事情。
只听说赵世禛见过了北狄的使者……皇帝也召见过等等。
这天赵世禛回来,晚间突然对阑珊道:“你连日来不曾带端儿进宫,父皇想念端儿了,要他进宫住几天,明儿就让他去吧。”
因为容妃的缘故,加上阑珊对于那皇宫也着实没什么好感,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的。闻言忙道:“好啊。那明儿是你带了去,还是我送去呢?”
赵世禛道:“我送去就是。”
阑珊笑道:“五哥真是贴心。”
赵世禛嗤地一笑。
阑珊却又有些过意不去:“皇上会不会觉着我怠慢,不如明儿我领着端儿进宫去吧?”
赵世禛道:“不必,父皇知道你先前去探望过晏成书,加上端儿又病了,所以父皇很明白,只是更担心端儿、想念他而已。”
阑珊这才放心。
次日赵世禛果然早早地带了端儿送他进宫,又叫飞雪跟西窗贴身跟着。
端儿听说要去见皇爷爷,倒也很是兴奋,阑珊又多叮嘱了他几句,才送了出门。
等他们去后,阑珊梳洗完毕,正要再去整理稿子,外头道:“太子回来了。”
阑珊很诧异,回头果然见赵世禛从外去而复返,端儿却不在,她忙问:“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赵世禛见她身上穿着月白色的对襟缎子袄,底下是素色的褶裙,头上没有任何的珠花首饰等,只有两根银簪,却是一如既往的素净雅淡。
他便道:“好,也不用换衣裳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怎么忽然提起来?”阑珊很意外。
赵世禛勉强一笑:“路上跟你说。”阑珊疑惑地笑道:“什么事神神秘秘的,难道你最近事情不忙吗?”
此刻宫女已经送了大毛斗篷过来,赵世禛亲自给阑珊系了,又戴了风帽,抚了抚她的脸,温声道:“走吧。”
出门上了车,眼睁睁地车驾竟是出了城。
阑珊本来好奇,只是笑着乱猜,这会儿见出城后直奔官道,心便有些乱跳:“五哥,你到底带我去哪里?”
赵世禛握住她的手:“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只先答应我别着急。”
“什、什么事?”
赵世禛才张口,又稍微清了清嗓子:“晏成书、昨夜……去世了。”
阑珊早在听见他提晏老先生的时候,心里就有种不祥预感,只是还怀着侥幸。
等听到那两个字……猛然间就好像一口气堵住了嗓子眼,眼前阵阵发黑。
“你、你说什么?”她嗓音沙哑地问。
赵世禛道:“说了别着急的,老先生是睡梦中去的……并无苦痛。”
阑珊越发喘不上气了,摇晃着往前栽倒,幸亏赵世禛眼疾手快地将她抱住:“姗儿!”
“不、”阑珊终于艰难地喘了一口气:“不可能!你骗我!”
赵世禛把她搂紧了,喃喃道:“我也想是骗你的。”
晏成书走的并无征兆,据说连日精神不错,哪里想到一夜之间居然……
所以赵世禛先把端儿送到宫内去了。
别院门口,杨时毅是清早得到消息的,此刻已经换了一身缟素。
阑珊下车的时候,抬头跟他微润清冷的目光相对,只觉着他身上那雪白的就如同是反射了太阳光的雪,顿时把她的眼睛刺痛的将要瞎掉。
“晏老、不……”她只顾艰难地试图呼吸,浑身却没有任何力气。
想要快进别院去找晏成书,双脚却又挪不了步。
若是在别的地方,赵世禛自然早将她抱了起来,可今日不同往日,赵世禛扶着阑珊,暗暗叹了口气。
晏成书的身后事,自然是杨时毅操办,虽然他这别院距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