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章驳,“我不会摔。”
莫说只是双腿不利于行,便是废了,他也有的是法子稳稳当当“走”进皇宫。
“好好好你不会摔,是我身怀体虚之症,我会摔好不好?”云浓无奈耍赖,笑的狡黠,“驸马就大发善心,牵一牵我呗!”
噗嗤一声,青隐忍不住笑了。
沈含章瞥他一眼。
青隐即时收了声,被吓的后背沁出一层薄汗。
往后沈含章却没说什么让云浓松手的话,因为不知继续拒绝下去,云浓会再想出什么不合时宜的招对付他。
*
宫里一众人,此时都在两仪殿等着。
其中要以担忧女儿的云帝,表现的最为急切。
堂堂皇帝,竟是坐立难安,好几次扶着大太监永寿站起来,朝外探寻。
宁妃出身望都本地贵族,性格清高,见状当即撇过眼去。
心里却道一个公主而已,还病怏怏的,嫁给毁容残疾的沈含章,往后能帮衬他什么?也值得皇帝绕过她所出的最小的四皇子,眼珠子净放到云浓身上。
真真年纪越大,脑子越糊涂。
舒妃年长些,是和云帝差不多的年纪。
云浓小时由她看顾过一阵,情分自然不同,也是关心云浓的。
但见云帝这般,出口笑话道:“还好浓浓嫁的不远,若真去了凉州,怕是陛下得寝食难安。”
云帝是有些女儿控的,闻言忙摆手。
“那是可别了,有清清一人在魏,已是痛心,再来一个浓浓,岂非要了朕的命!”
清清,也便是舒妃所出的女儿,怀安公主云清。
彼年云清身怀有孕,丈夫却沙场阵亡,魏过为羞辱斩杀他们无数将士的大驸马,乍然求亲于新寡的云清。
云帝怎堪女儿受辱?
纵使兵力微弱,已然做好了为云清御驾亲征的打算。
谁知云清一声不吭,堕去了胎,她于大雪纷飞中,素衣上殿,面色苍白如纸,却跪求云帝——
【“舍儿一身安社稷,以谋来日复建都。”】
【“父皇,这于我们有利,是值得的!儿,愿往魏!”】
建都,乃是晋国原本的国都。
云清此志一出,满朝老臣俱是垂泪。
她的和亲,何止是云帝一人之痛?念及远在敌国的女儿,不知遭受怎样的折磨……
舒妃及舒妃的儿子永川王云治,都不再说话。
太子云霁在右边首位,就在云治之侧,见此覆上云治手背,“长兄且安心!”
孤在之日,必踏平魏,风风光光,迎长姊还朝!
兄弟对视中,承诺也尽在不言中。云霁是储君,且善治善能,他有能力,才给出这一诺。
云治自然知道这一诺的份量,故浅浅一笑。
“今乃浓浓回门之日,便莫要提那些伤心事了,叫那小丫头听见,怕是又要嗔咱们重姐轻妹。”
气氛果然变轻快不少。
云治瞥到什么,“瞧,说是曹操曹操这便到了!”
果真外面,夫妻俩的身影已然出现,云浓牵着沈含章,轻快踩上台阶。
瞧她眼底带着笑,沈含章面色亦温和。
感情虽说不上如胶似漆,却也称得上松萝共倚,凤协鸾和,云帝这方松了口气。
待到上完台阶,云浓抬眸瞧见她年过五旬的父皇。
因常年为国殚精竭虑,体型偏瘦。此时穿着身明黄的龙纹常服,正遥遥望着她。
或许是上了年纪,腰竟有些弯。
不由得,让云浓回想起北望塔火后的那个夜晚——
沈含章为她脸毁腿残,再无恢复之机。沈阁老痛心最优秀的孙子埋没,不顾人劝阻长跪到宫门,夜请父皇赐婚。
满朝文武眼睛看着!
沈阁老身后亦有万千的寒门学子在等待。
父皇被他们架在火上烤,也是这样弯腰坐在床边,为她筹谋。
【“浓浓,沈阁老乃忠臣,他长跪宫门,父皇不能不给他一个交代。”】
【“如今咱们有两个选择:一是褫夺你封号,久居封地。二跟沈含章成亲,庇护他余生。父皇知你喜欢沈含章,沈含章也的确可惜!可再可惜,人心都是偏的……”】
【“你是父皇的亲生女儿,父皇总要多为你打算几分。”】
【“他面容毁去,踌躇满志,心中势必多有怨怼。自困囹圄的孤鹤,可不适合为夫。贬去封地虽地处偏远,然你终归是公主,还有你长兄就近照看,日后另择佳婿,都不成问题。”】
【“相比较而言,父皇更希望你选一。”】
但云浓有负云帝期许,执意选下了二。
这才有后面云帝接见沈阁老,同意下赐婚。
念及父皇为她的一片苦心,云浓鼻子一酸。
她松开沈含章的手,想跑回父皇身边……
谁知起步太急,绊了一下,若非有旁边人及时的搀扶,她怕就要从台阶摔下去。
这一刻,云浓的思绪是乱的。
因为见到父皇,因为忆及往事,十分敏感。
被沈含章抓住后,她能感受到他手上筋脉快速在跳动,然后云浓抬头,注意